总之,这个早上跟其他早上并没有什么太大不同。乔洋挺直脊背慢慢转身,步伐、节奏、表情都跟以往一模一样。
他变了很多,也没变多少,脸还是岳维那张脸,只不过那张脸上对他连那点让人心里刺痛的敌意都没有了。
平静地像个陌生人。
乔洋第一次见岳维,自己才十岁。
打扮很漂亮的母亲把他领到一个大房子,房子里坐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小男孩。
妈妈让他给对方打招呼,小小的乔洋眼睛瞪得大大的:“哥哥好。”
彼时岳维十二岁,他好像从小就脸色苍白,没有别的少年红润的朝气。他的晶亮漆黑的眼珠看着乔洋,乔洋几乎以为他要哭,但那男孩只是低下头:“你好。”
岳维从小就是一个很绅士很礼貌的小孩子,尽管他很抗拒将来的继母和继母带来的小孩。
乔莉馨是岳嘉铭的初恋,但岳嘉铭后来娶得却是岳维的妈妈,至于原因,无非就是那些老生常谈。听说那个女人性格忧郁,自己把自己愁死了,留下了丧妻的丈夫和十多岁的小孩。
然后那个男人很快和离婚的乔莉馨旧情复燃。
乔洋考上了全国名校,一家人都很高兴,他却忽然说自己要出国。岳嘉铭不是很同意,彼时小奇已经三岁,天天吵吵闹闹,岳嘉铭认为国外并不比国内好,一个人在异乡漂泊还不如留在家里有个照应。
但岳维说他的入学通知已经收到,签证什么的也弄好了。
岳嘉铭大发脾气,怪他先斩后奏无法无天,甚至表示不会给他一分钱。
岳维当时、表情很奇怪,他掏出一张纸:“爸爸,我已经十八岁了。这是我自己找律师草拟的合同,您看一下。”
合同是一份遗产继承书,岳维有权利继承他母亲遗留的财产,岳嘉铭应该和他办理财产公证,把属于岳维的那份转接给他。
毫不意外的岳嘉铭大发雷霆,把岳维死揍了一顿。岳维抱着头蹲在地上,神色语气都很平静:“爸爸,我并没有多要你的,我只想拿回属于我妈妈的那份,你为什么不同意?”
他被打得鼻青脸肿站起来继续道:“您还是签了吧,我在外面上学总得要钱的。”
十八岁的,刚考上大学的岳维,和十六岁的,一直很兴奋地要和岳维考同一所大学的乔洋。
很多年了,都像梦一场。
乔洋还是上了岳维当初没去的学校,在学校里上课、胡闹、谈恋爱,岳维在异国他乡说不定正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窝里走。
毕业后他就到岳嘉铭的公司干,老实说岳嘉铭待他并不差,当然,情感上你不能要求别人这么多。
乔洋是个天性薄凉的人,跟所有人都有一股子难以言说的生人味,以至于乔莉馨都在叹气,说自己养个孩子跟别人家的孩子一样,就差没冲她叫阿姨了。
但乔洋心里却是很想亲近岳维的,他就是觉得那人很温暖,就是以为他们会成为朋友,他从小就很想接近他,想和他像别人家的小兄弟一样地玩。
他就是觉得,岳维尽管不热情,但他们还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兄弟。空荡的屋子里父母去聚会,他生病了岳维会给他拿药递水量体温,半夜会悄悄来看他,漆黑的眼睛被灯光照的宝光琉璃。
这怎么会是讨厌?岳维看他的眼神没有讨厌,只是路人罢了。
☆、二、vatel
作者有话要说:写了四天,今天终于完稿了,好开心的说,希望看文的人也开心。
每天有个好心情。
乔洋在屋里开了一瓶酒,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
岳维穿着蓝西装,身材更挺拔了,笔挺笔挺的,像橱窗里的模特。他不再有遮住脸的帽子,那一双狭长扑朔、睫毛浓密的眼睛弧度完美,右眼角下还有两颗褐色的泪痣,在他苍白无暇的脸上兀地显眼,像前生遗留的一滴泪。
岳维留着及额的长发,脸上却依然是从未变过的冰冷疏离,说:“乔洋,早。”
嗓音倒是多了成年男人的阅历和沉稳。
二人开始共事,除了公司开大会,交集实在不算多。
乔洋已经平静许多,依旧每天上班、加班、下班,休息日就去健身爬山,喝酒约朋友。
几乎没有在这个城市的其他地方见过岳维。
这个城市那么空,偶遇一个人是很难的,就像你等的那辆车永远不来一样。
乔洋站在地铁口,他的破车还正在修。
只是随意一扫,就见岳维和一个混血男孩子走在一起说什么,那常年对乔洋表情稀缺的冰山脸出现着温柔的笑意。
“他笑的还是这么好看,我很喜欢他的小虎牙。”乔洋一边想一边紧盯着他们。
岳维有被盯梢的感觉,疑惑的转身朝这边看过来,看见乔洋不免诧异,停顿一下,他领着身旁的男孩过来:“乔洋,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这是jiy。”
“你好,我叫李凯。”男孩一口怪腔怪调的中文。
“你好。”
“我记得你是开车的,怎么会来坐地铁?”
“车坏了。”
“哦,这样。”岳维不甚在意地点头,“车一会就来了,我们先走了。”
“拜拜,乔!”男孩灿烂地朝他挥手。
他们走后,乔洋不免想东想西,呆呆在车厢里站着,像根木桩般一动不动。
他知道岳维是gay,那人在上大学第二年毫不避讳地向家里说他找了一个情人,是男人。
几乎把岳嘉铭气得当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