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一声呼气,这话题确实有点沉重了,贺东自问从未如此在意过一个人的生平。贺东动了动僵硬的四肢,额头与阎启林的额头相碰,带点开导意味的轻声的说:“你有一个好爷爷。”
阎启林没说话,他本就少言少语,自从知道小玉的情况后刻意回避深思,先是被欺骗的万念俱灰,后是豁然开朗的心境,不管哪一种,都下意识避开了关于阎单魁这个人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如老人所说,初衷可以理解,过程经历实实在在是阎启林一步步走过来的,那些心底的伤和疼,泪与血,外人如何能体会。
如果那样就是阎单魁的本意,自己还有个发泄口,甚至如今抛开过往后还能想着是自己的宽容,可事实截然相反,相比自己所受到的苦难,这个老人经受的并不比任何人少,不止是不少,是比一般人更为颠沛流离的苦痛一生,是大智大慧的一生,几乎也是圣人的一生。
这太沉重,阎启林不能简单的同意说他是个好爷爷,他不能。
阎启林闭上眼,没有回答,眼角却微微湿润着,双手交握平放在胸前。这是一个祈祷的姿势,可没有人能知道此刻他是否在祈祷。
拉起毯子帮他盖好,贺东也不强迫他的答复,只是告诉他自己的想法。有一点不可否认,阎家人的极端如出一辙,不管是那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女子,还是为了后代不惜与子分离的老人,他们其实都不输阎启林的极端,只不过他们没有如阎启林这般经历了如此激烈的冲突。
荣柯不放心老人一个人上飞机过来,何况小玉的情况多少有点特殊,因此得了贺东的保证只好随老人先走,没想到那么快才几个小时后又一辆飞机过来,阎启林在其中!
贺东甚至没有下飞机,嘱咐了又嘱咐要注意养伤,把人送到舱门,看到荣柯在下面接应就把人放开了。儿女情长不在这一时半会,早点回去收拾人才是最佳选择,何况此岛是阎启林秘密购买的私产,贺东不希望太多人进出打扰到他们。机上还有不少人都要重新接受调查,趁这黑夜看不清外面的情况,正好也不暴露岛上的设施。
两人退到一边,看着飞机匆匆而来又滑入夜空,不一会儿只剩下幕布中闪烁的光芒。
荣柯以为阎启林会一起去贺家的,没想到会留下,这太好了,最好能一直在一起,他心底很愉快却不敢表现出来,也带着疑惑不知道是不是出了意外。他呆在阎启林边上踯躅不前,不知道该怎么启口问询。
“他让我在这养伤,顺便陪一陪你们。”阎启林很坦然,只是难免心里有点失落惆怅,不过该面对的总要面对,贺东说得不错,逃避就会留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