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些顾虑,轩清蜷缩起身子,小心翼翼地倚靠在门边,望著屋檐外的秋雨发呆。轩清实在太累了,起初还能保持清醒,但到深夜,他实在是支持不住,脑袋向前一冲一冲的,眼皮也是不停地打架。
不行,不能睡……不能睡……
心中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但始终还是敌不过浓浓的倦意,最後沈沈地昏睡过去。
翌日清晨,天刚大亮,小铺的主人便开始开门准备,见到有人靠在自己铺子的後门熟睡,他毫不留情地就用扫把将来人赶了出去,这样的情况他见得多,因此也是做得熟练。
只是苦了轩清,半梦半醒间就被人弄醒扫地出门,脚步不稳,一下就跌倒在街道上。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清醒几分,可好景不长,他站起来刚走几步就发现昨日的料想似乎成真了。
脚底下虚浮无力,鼻子塞著,头也是晕晕的,右眼的伤口隐隐作痛,整个人说不出得疲惫,这般症状偏向寒症,轩清握了握手,掌心的温度似乎也比往常高了不少。
真是倒霉,怎麽好的灵不了,坏的一想就应呢!
轩清自嘲地笑了笑,强行撑著身子,慢慢往城门方向走。这一路,他已经没有闲心去思考路人见到自己的心情,只想著快些走到快些离开,以免不必要的麻烦,可事与愿违,当他走到城门口时却见到了那个不愿再见的大男孩……
“阿洛……”
寒症令人晕眩,轩清几乎看不清阿洛的脸,但他仍是认出了他,不过不同於之前他在魏府的模样,如今的阿洛似乎有些……狼藉。
阿洛的衣衫不太整齐,好像还有点潮湿,头发散乱,眼神也不似以前那样平静,眉头深锁,一大清早就牵著马,神情肃穆地站立在城门口。
那样子怎麽看怎麽奇怪,他是在等什麽人吗?
轩清疑惑,却也不敢上前多问,甚至他已经後悔方才脱口而出喊他的名字。之前种种暂且不论,如今他已经有了妻女,自己又这幅德行,本是天差地别的两人不该再有牵连的。
有了顾虑,轩清自然闭上嘴,抱著包袱又低下了头,恢复昨日卑微的模样,默默地与擦肩而过。
可还未走几步,轩清便感到更加昏沈,他暗暗提醒自己,不能在这里倒下,即便是要倒也该倒在城外,一味沈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并未见到阿洛看见自己时,眼中露出的释然与欣喜。
一步又一步,脚下的步伐越来越沈重,周围的景色也变得模糊,轩清的脑海里只剩下了要走的念头,不知有没有走出城门,也不知到底是走到了哪里,在清醒的最後,轩清只有晕眩的感觉,脚步一个不稳跌了下去,就意识不再了。
第五十九章
这一幕看得阿洛胆战心惊,幸亏他眼明手快,及时抱住了无视自己的轩清,这才不至於让他跌在冷冰冰的石地上。
自从在魏府发现轩清後,他就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想问,可因为夏夏有病,耽误不得,於是他选择先帮孩子看病,随後再来询问,却不想他刚出门半天,傍晚回来,兄长就告诉自己轩清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
这令阿洛更加奇怪——带著那样的身体,轩清要去哪里?还有孩子,难道他连孩子都不要了?
带著疑问,阿洛不顾家人劝阻,执意出门寻人,可当他询问城门守卫有没有见到轩清这样的一个人时,答案又是出人意料,竟然没人见过轩清出城!
疑问更加扩大,阿洛在心急的同时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出答案,无奈之下,他只能两方探索,一边让守城的护卫帮他盯著,如果有与他描述相似的人出城就给拦下,另一边他自己也骑著马在城内搜了整整一夜,风雨无阻,可最终还是无果。
阿洛并未放弃,於是一早他就站在了城门口,若是轩清执意离开,那麽他一定能在城门口遇见他,果不其然,他未等多久,就见到了熟悉的身影,但是比起昨天,轩清更可怜更狼狈了,这究竟是怎麽回事!?
抱起轩清,感受他异於常人的体温和瘦弱的身子,阿洛直觉他的异状与魏府脱不了干系,所以他这次并未带轩清回魏府,而是转去了自己的别院。
别院人少、不杂,阿洛将轩清安置在自己的卧房内,褪去了他的外衣,亲自用布巾沾水为他擦拭身体,见到轩清手腕上诡异的伤痕,有些事似乎慢慢明了,而阿洛的心则渐渐沈到了谷底。
曾经在辛师父的山庄里学过医术的阿洛并未请来大夫医治,因为轩清脉象还算平稳,就是有些热度,他找来小虾继续服侍轩清,派他去抓药煎熬,然後又派人去魏府接两个女儿来别院住。处理好这些,阿洛又亲自取来了药箱,命人准备了清水、剪子和干净的布巾,随後关上房门,不让旁人进屋。
慢慢走到轩清的床边,阿洛拿起剪子剪开了几乎遮住轩清半边脸颊的纱布,他的动作很轻柔,由侧剪开也没有惊动轩清。纱布只包裹了几层,打开并不算难,但是当阿洛见到纱布後掩藏的伤口时,他还是不由到吸一口冷气。
原本清秀的脸庞如今只剩下一半,右边的眼睛空洞得就剩下了个窟窿,那不是被刺伤或者灼伤的痕迹,而是更加残酷的剜伤,右眼的眼球是被利器整个挖了出来,惨不忍睹,而且凶手的动作也不利索,伤口坑坑洼洼不说,除了右眼外,利器还伤到轩清的右颊,在那上面留下了一道崎岖的伤疤,煞是难看恐怖。
阿洛震惊地无法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