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渊却又重新闭上了眼,伤口上的血因为他的动作而流得更加厉害,只片刻就将云白的衣服都染红了,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惨白,却始终没有化龙。
“发什么疯?现出龙身又不丢人……”敖清咬了咬牙,只能重新施法,却又因为徒劳无功而焦躁不已。
云白看着床上的人,过往没有在意过的细节就迅速地清晰起来。
不只是现在……不只这一次……
朝渊不肯化龙,已经不是第一次的事了。
“为什么……”云白忍不住开口,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问的是谁。
抓着他的手似乎变得冰冷,力度却始终大得惊人,仿佛这个人怕他会消失,所以花尽全身力气地要抓住他。
这样的念头让云白觉得既难过又害怕。
“朝……渊……”他忍不住叫了那个人的名字,明明
还是这个名字,还是一样的音调,说出口时又分明地觉得哪里不同了。
☆、二十二
就在两人都束手无策时,门又一次被推开了,云白下意识地抬头,就觉得心头一震,强烈的恐惧突如其来,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敖清却已经先站了起来,让出位置:“刚才我感觉到封印的震动变得强烈,所以跑去看,没想到一靠近就发现他倒在那儿,只好赶紧把人带回来。”
慕沅走上前,不着痕迹地看了云白一眼,便转向敖清道:“有劳二殿下了。”
“这不重要,水君还是先看看朝渊的伤吧,他现在的状态根本不足以维持人形,却非要硬撑着,只怕……”
“二殿下不必担心,老夫能处理。还请二殿下先行回避,等老夫替小儿疗伤之后再说。”
敖清也是爽快,点了点头便要离开,顺手要把云白一并带走时,才发现朝渊还死死地抓着云白的手,一时间愣在那儿有些无措了。
云白也反应过来了,慌忙用力挣脱,朝渊却抓得极紧,云白好不容易掰开了他的手,也不敢看慕沅,逃也似的跑出了房间。
直到敖清跟在后头走出来将门掩上,他长长地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脚还在发软。
是恐惧,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所恐惧的是什么。
“你还好么?”敖清看出了他的异样,问。
云白摇了摇头,敖清也就不再说话了,两人就那么站着,谁都没有离开的意思。房间里也始终是一片死寂,听不出一丝动静。
过了不知多久,敖清突然开口:“我好象没见过你,你是水域的客人么?”
云白怔了怔,半晌点了点头:“我是随朝渊回来的。”又顿了顿,他终于忍不住问,“你是东海二太子对么?”
敖清笑道:“对。”
“朝渊……跟你姐妹有婚约,对么?”
敖清愣了一下,而后像想起什么似的,微笑道:“对,他跟我小妹有婚约。”
听到了肯定的答案,云白有些失望了,张了张口,终究没再说下去。
却没想到敖清还有后话:“当年我母后嫌弃天净水域门第太小,觉得他配不上我小妹,放话说要朝渊以碎红玉为聘礼才能迎娶小妹。那碎红玉据说是朝渊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东西,也不知是跟他血脉相连还是有别的能耐,反正拖了好几百年都没舍得拿出来,我母后本想借此推了那婚约,却没想到小妹先跟人私奔去了,倒让我们欠了天净水域的人情。”
云白完全没想过事情会是这样,过了好久,才道:“也就是说,那婚约已经失效了?”
“我家小妹都嫁到蓬莱山上千年了,还能怎么着。”敖清苦笑,“朝渊倒是痴心,起初见他不吵不闹的,只以为他也无意,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始终没有成家。”
云白没有再接话,敖清说朝渊痴心,那当然是真的,只是痴心的对象,不是东海
公主罢了。
是那个叫雁苍的人吧。
想到雁苍,云白下意识地又想起了那叫紫涟的女子看到自己时的反应。连带的,一些过往的回忆就被轻易地引了出来。
东岳神君长璧,还有那九重花海里那位叫花月的上仙,初见时反应各异,是因为自己长得跟雁苍很像么?可若是真的像,为什么他们不说出来呢?朝渊又为什么不说呢?
花月跟朝渊相熟,替他掩饰还有可能,但长璧对朝渊却分明是有敌意的,若朝渊所说的他们的过往是真的,长璧就更没理由替朝渊掩饰了。
由此看来,说他跟雁苍相像,似乎又说不过去。可若不像,长璧和花月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异样,紫涟又为什么会指着他喊出雁苍的名字来呢?
云白觉得自己没办法想明白。这比他过去遇到的任何一件事情都要复杂,他只能从表面不自然的迹象中不断揣测,却无法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来。
终究还是要问躺在里面的那个人。
云白下意识地抬头去看,房间的门却始终紧闭着。
又半日过去,敖清都有些等不住了,却见紫涟带人捧着水和药食走来,片刻之后,房间的门就被拉开了,慕沅从里面走了出来。
“水君,东西都依您吩咐的准备好了。”
慕沅点了点头:“你去照顾他吧。”
紫涟行礼应了,便领着人走了进去,敖清在一旁早就等急了,连忙上前问:“水君,如何?”
慕沅微笑道:“多谢二殿下挂心,小儿已无大碍,再休养半日大概就能醒来了。”
云白不敢上前,却一直在旁竖着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