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白兰穿着披风的确是为了防止慕容获看见身上的伤痕,但那只是因为他肌肤轻透容易留伤,并不是慕容狄有心加害,那人更喜欢用恶言恶语来刺激自己。他不知道如何面对从小看到大的五弟的责难,更不知道如何解释。
季白兰咬牙闭上眼,挥手让慕容获离开:“出去,这里不是你的屋子,你昨晚闹得也够了。”
“正是。”已经接掌了家主的慕容则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他像是酒还没醒,步子有些轻飘。一般慕容获是听不到大哥接近的声音的,但今天慕容则的脚步很浑浊。
慕容则抬眼看了慕容获一下:“老五出去,回头再教训你。”
“大哥不是有要事寻我?”慕容获按下怒气,满腔悲愤地向家主抱拳。
“要事就是你可以赶紧滚蛋了。”慕容则运起掌风,当胸给了慕容获一掌,将他连同粥碗一起甩在门外,摔了个稀巴烂。
慕容获震惊大于恐惧,只见慕容则澎湃内力瞬间便令门扉紧闭,还反手上了锁,他直觉有些事要发生,纵身扑到门边,却听到了死寂般的沉默。
季白兰没有尖叫,他被紧紧地捂住了嘴。他大约是想冲出来看看慕容获有没有受伤,却被慕容则拦腰抱住,圈在怀里借着酒气和多年的隐忍,粗鲁地亲了下去。慕容则粗重的喘息越来越浓,慕容获近乎绝望地拍打着门,却发现自己忽然之间失了声,青天白日里竟然哑了,眼看着长兄奸污三嫂,竟然一声不敢吭,徒劳一身青筋,憋得像发情的公蚂蚱。
很快便传来了碎瓷破裂的声音,慕容获内力不及家主精深,破不开门,又不能大喊引来旁人,败坏季白兰名誉,额头上的汗珠滚落成早起喝的甜粥里的莲子,颗颗都含着苦。
慕容则不知灌了自己多少酒才敢登堂入室,他是真的发了狂性,甚至笑了,直白地咬着季白兰的耳朵道:“你知道老三为什么肯娶你?……你以为他还在意你?嗤,这是个交易。”
“你乖乖地如愿以偿做老三名义上的妻子,而他把你留给了我。”
慕容获踉跄跌倒在门边,门内像是又恢复了寂静。
片刻之后,断续响起了近乎绝望的哭声,以及慕容获旁观兄长和季白兰相处这么多年最熟悉不过的一种声音——
衣帛撕裂的声音。
05
慕容获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季白兰赤身luǒ_tǐ的样子。
那年慕容狄和季白兰正巧同时满十七岁,按照慕容世家的规矩,算是成了一名顶天立地的男丁,可以进入后山寒泉沐浴了。季白兰本该早早回家走仕途,奈何一心经济俗务,在开酒肆、立镖行、采山上的灵芝等等,不亦乐乎,传信给父母让他们不必忧虑,又提及自己早已习惯了山上,不能长久待在红尘之中,否则身体难免有恙。
虽然理由有十多条,但季老爷还是舍不得儿子,慕容狄不怀好意地出了个馊主意:“我给你爹一个生子方,或者给你其他兄弟也行,让你爹再抱个老来子还有孙子,他就顾不上催你回家了!”
“你都从哪里看来这些歪门邪道。”季白兰行得正立得端,唯独对慕容兄弟无限纵容,嘴上笑骂,眼神却十分温柔。
“老二出去云游了,老四的牌位和祖宗们摆在一块,老五那个黑胖每天跟锯嘴葫芦一样,只会做你的小跟班,这山头正是你慕容三爷的天下,我想要什么没有?”
“看来你是不想要你的大哥了。”慕容狄正在吹嘘,慕容则忽然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二人面前,伸手抢走了慕容狄手中的偏方,扬起唇角嘲嗤一声。
季白兰立刻紧张地扯了扯慕容狄的衣袖,让他不要和大哥争辩:“大哥——”
慕容则看了半晌,竟然也没说什么,只平静地把偏方塞进了衣襟里:“你总喜欢钻研邪术,一不小心会闹出人命,这个我没收了。以后你再去藏经阁,我也会教人盯着你。”
说罢,慕容家下一代的家主便扬长而去,徒留弟弟恨得咬牙。
这件事本该就此揭过,然而季白兰不久便收到了家信,他父亲抱上了孙儿。慕容狄把头靠在他肩上让他给自己掏耳朵,闻言一个挺身,不住冷笑:“他倒会拿我的东西做人情!肯定是检查了没问题就偷偷给你哪个嫂子用了,好长久地留你在山上。你可要小心,我这个大哥看上了什么是不惜强取豪夺的。”
“大哥对我很好,你也不必把自己说得像个正人君子。”
“那是我大哥,不是你大哥,你别这么亲近地叫他。”慕容狄不满地嚷嚷:“不提那个木头脸了,继续给我掏耳朵!你掏得比山下那些花娘舒服。”
季白兰脸色寒了一寒:“你要还想躺我膝盖上,就别再提旁人。”
慕容获一如既往跟在季白兰身旁,季白兰替慕容狄掏耳朵理头发,他就默默地给季白兰削甜梨。在他的记忆里,那时慕容狄还会讨饶:“都依你,我再不去了,野花没有家花香。不过你总带着这个黑胖算什么事?去去去,把他赶走。”
慕容获的生母已经病逝,在武功上也终不能有进益,门下英杰如云,慕容老爷就越发想不起他这个人来。一开始他还想争一口气,拒绝了季白兰的援助,挨饿受冻也要练习,谁料年尾诸兄弟比试时,他不到十招便被人打落擂台。
他的亲生父亲和兄弟们都在说笑,没人多看一眼他鼻青脸肿是如何狼狈。
只有季白兰立即离席,甩开了慕容狄跑进他独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