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莲花家,莲花娘抹着哭肿的双眼迎出来,一见采薇,也顾不上之前有什么罅隙,一把就攥住采薇的手往门里带,“你快来看看,莲花她爹刚又吐了几口血,昏过去了。”
采薇不紧不慢地走着,顺带把背上的背篓放下来,上了台阶,“婶子别慌,我先看看去。”
莲花一听她爹都这样了,吓得不敢吭声,赶紧跟在后头。
进了屋,来到靠窗的大炕前,采薇就见里正白兴四仰八叉地躺着,面如金纸,嘴角还有一抹残红。
看样子再不治就要交代了。
采薇把白兴的袖子撸起来,伸出食指中指压在白兴的手腕上,左右都诊断了一番,心里有了成算。
转过身来对上莲花娘眼巴巴的双眼,她淡定道,“吃三日的药,就好了。”
“真的?”莲花娘喜极而泣,盯着采薇的眼问。
莲花心里也松了口气,想着这五十两银子换她爹一条命还是挺值的。
采薇看那炕桌上摆好了文房四宝,也不用,顺手把那东西往旁边一扫,就从自己腰间掏出一块黑乎乎的布片来。
上面白乎乎的一小片,像是污渍一样。
莲花见她神秘兮兮的,不由悬着一颗心:这死丫头在这儿故弄玄虚做什么呢?
正愣神的功夫,就见采薇转身,从她娘脑后拔下那根簪头的银簪。
莲花一下子就怒了,大喝一声,“穆采薇,你干什么?五十两银子你还不足心,想偷吗?”
莲花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脑后的簪子被采薇给抽走了,脸色当即就变了,看向采薇的眼神也轻蔑起来,只是碍于还得让她给莲花爹治病,才没有发作出来。
采薇冷嗤一声,什么都没说,只拿那银簪的尖头去挖黑布片上乳白的东西。
挖了一阵,她就着炕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把那乳白的粉末撒在里头,拿着银簪搅合一阵,随手就把那簪子往莲花她娘手里一塞。
又冲莲花扬了扬下巴,“喏,把这碗水喂给你爹。”
莲花娘脸上火烧火燎的,手里那根银簪就跟烫手的山芋一样,簪上不是拿着也不是,只好呆站在那儿。
莲花期期艾艾咬着下唇端着碗,走到炕沿,和小丫头服侍着白兴把药喝下去。
须臾,采薇又到门口台阶下捡了新鲜的蒲公英、紫花地丁、马齿苋等药草,交给长工拿下去洗净熬了。
片刻,长工就端着一大海碗黑乎乎的汤药过来,采薇接了,递给莲花,“喂了。”
多一个字,她都不想说。
莲花一脸小心翼翼地觑着她的面色,咬着唇不吭声,明知道自己诬赖了采薇,但道歉的话还是说不出口。
这个大傻子,她什么时候在她面前低过头?
算了,骂就骂了,她爹是里正,穆采薇只有一个寡妇娘,她能奈何得了她吗?
这么想着,莲花心里又舒坦了。
看着白兴喝干了药,采薇转身就要走。
莲花娘忙喊住她,想说点儿什么又有点儿抹不开面子,“采薇,莲花她……”
采薇摆摆手,满不在乎,“没事儿,等明儿这个点儿我再来。”
莲花什么性子,她能不知道?
反正跟她早就撕破脸,不差这一回。
回到家里,采薇就见偏屋亮着灯,陆瑛正倚门相望。堂屋倒是黑黢黢的,听不见一丝儿动静。
一听见脚步声,陆瑛就赶紧往门口瞅了一眼,果然是采薇披星戴月地回来了。
她还没踏进院门,陆瑛就问起来,“你回来了?”
“啊?你还没睡?”采薇纳闷地进了偏屋,觑着陆瑛的气色,也算正常,这才松了一口气嗔道,“怎么又不听话站起来了?”
语气里带着丝小女儿的娇憨,听得陆瑛心头莫名一软。
他们两个,怎么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一个倚门相望,一个踏月归来,一灯如豆,虽然贫瘠,但贵在温馨。
陆瑛甩了甩脑袋,把脑中那些旖旎甩掉,这才回答采薇的话,“躺得久了,身子都酸疼。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
他曼声说着,语气里竟然带着些忐忑。
采薇也没察觉到什么,回头打量了他一阵,抿嘴笑了,“也是,你正当血气方刚,即使受了伤好得也比别人快些。你看铁牛,才几天就活蹦乱跳能上山砍柴了。”
陆瑛眉头皱了皱,好端端地说话,怎么又提起隔壁那小子了?
他耐着性子,语气平静无波,“从明儿起,我能在院子里走走吗?”
采薇点头,“可以,只要伤口不红肿化脓就无妨。不过每日的汤药还是不能停。”
陆瑛答应了,又问了莲花她爹的情况。
采薇一五一十说了,两个人就着偏屋内的豆油灯,不知不觉就说了半个多时辰。
见天色不早,采薇又去院子里练了半个时辰的瑜伽,这才洗漱睡觉。
第二日天不亮起来,先练了瑜伽,又烧了热水洗了澡,这才去做早饭。
刚做好,就听篱笆门外一个男人喊着,“姑,在家吗?”
采薇纳闷,这是叫谁姑呢?
穆寡妇从堂屋里迎出来,喜眉笑眼地,“旺财来了?”
采薇伸头一看,正是上次来相看她、把陆瑛当做女人的那个远房表哥。
原来他叫旺财!
真是好名字!
一副乐哈哈屁颠屁颠的样儿,就跟只哈巴狗似的,真是配这个名字!
旺财几步窜进院子,站在当中还没顾得上和穆寡妇说两句话,就猛吸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