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霖定定看着陆以尧扣得一丝不苟的军装领口,目光沉如水:“知我者,陆长官也。”
陆以尧一拍他头顶,隔着帽子的布料,没法揉头发,只能挑西瓜似的拍两下:“局势太动荡,要不你还是回学校念书去吧。”
冉霖囧,把他的爪子打下来,认真道:“我不是开玩笑。虽然我没见过韩泽戴另外一块表,但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啊,再强势的女人在面对自己恋人的时候,也很难坚定立场。”
陆以尧扶额:“你有没有想过他俩差了二十岁?”
冉霖立刻摇头:“十五岁。”
陆以尧放下手,认真眨了下眼:“那好像还行。”
冉霖摊手:“对吧……”
所有围听群众:“哪里对了!”
气势如虹一声吼,陆以尧和冉霖不约而同一激灵,齐刷刷转头,就见原本只有彭京与的单身沙发周围,或坐沙发扶手上,或坐羊毛地毯上,或干脆和彭京与挤到一个沙发里,总之全是人。
黑胖二胡艺人挤着白面青帮少主的画面已经够美的了,油头男演员还挨着地下工作者,鲜艳的西装和破烂补丁的短打就像强行把其中一个人抠图贴进了画面里。
剩下的京剧名伶、商行少爷等等,就不赘述了,反正全都瞪着好奇宝宝的眼睛,一脸天桥底下听书的兴致勃勃。
“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陆以尧觉得领口有点紧了,总想学彭京与,也解个扣子,但不行,那样就不帅了。
“在你用手机查韩泽的时候。”夏新然整理整理小西装上的褶皱,好心替友人解惑。
冉霖囧,那足够往前推八百年了。
这帮人等于围观了全程,他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怎么可能没发现!
“你俩聊得太投入了,自带屏蔽系统啊……”谭影叹为观止。
浓眉大眼的谭影一惊叹,眼睛睁得更大,在五官里完全是压倒性的存在,冉霖真心觉得,就这种让人过目不忘的标志性特征,真的不适合当地下工作者。
“你懂什么,这就和演话剧一样,”苏慕淡淡开口,眼神是同他的油头粉面完全不匹配的深邃迷人,“舞台上追光一打,就是整个世界,好的话剧演员根本不会去想一片黑暗的台底下还有观众,只专注台上,只专注对手,戏,即人生。”
随着话音落下,苏慕举杯轻饮,fēng_liú倜傥的姿态,竟真有一丝复古的讲究。
“哥,跑题了,先聊完八卦,然后你再静静装逼。”袁逸群受不了地把他手里的酒杯夺过来,一饮而尽,然后四下环顾,问,“刚才聊到哪儿了?”
潘大攀和彭京与异口同声:“差十五岁。”
“对,”毕夜声音细腻清澈,不唱青衣正常说话的时候,不娘,反而有一种好听的温柔,“你的经纪人和你的公司一哥,相差十五岁,然后你怀疑他们之间不清楚。”
没等冉霖和陆以尧说话,夏新然先行宽慰:“放心,他们只生产八卦,不做八卦的搬运工。”
冉霖又好气又好笑,显然和这帮人混,世界上就没什么秘密了,但既然夏新然说了他们只听,不传,冉霖愿意相信。
而且也只能相信,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来不及了。
“不用管我们,你们继续。”见二人迟迟不说话,谭影出声鼓励。
冉霖哭笑不得:“没有能继续的了,就这些,而且只是猜测,我也没实锤。”
“能聊到这种程度我也服气你俩了,一个同行探讨愣是聊出了推理剧的水平。”潘大攀颇为感叹。
彭京与是听得最久的,却也是听得最认真的,他对什么王希什么韩泽不感兴趣,让他意外的是陆以尧,这人聊起来各种“我认为”“我觉得”“我想”时,那个语气那个神态和他两个哥哥特别像,而且见解也都很透,不像男明星,倒像深谙这一行的专业人士。
彭京与不是看不起明星,但术业有专攻,所以通常艺人都会把更多的心思放到作品和通告里,这就是为什么艺人需要经纪团队,因为他们大部分是没那个心力和脑力钻研业内规则的。
所以最开始被问到意见时,他真的就是随口一说,根本都没用脑子仔细想。
等到陆以尧给冉霖分析时,他才明白那个“嫌弃眼神”的含义。
陆以尧说的这些他都懂,但他没有为冉霖费脑细胞的意愿。
不费就不费,还偏要插嘴,被人嫌弃,一点不冤。
没人注意到彭小少爷在自我反省呢,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发表对“姐弟恋猜想”的看法,聊得热火朝天。
可惜最后也只是猜想,没人能一锤定音——到底恋没恋。
后面不知谁起的头,开始聊上了其他八卦,他们不避讳听别人的,同样也不避讳让别人听,于是冉霖生生收取了一箩筐狗仔队求之不得的信息,有一种后悔来这个y的忧伤——只能听不能说,貔貅也要憋死的!
不知过了多久,聊累了的人们围着沙发东倒西歪聚一圈,沙发里的,扶手上的,地毯上的,还有人拉来了高脚椅,伙伴们高低起伏,错落有致,一弦二胡,拉回了旧时光。
潘大攀坐在拉过来的椅子上,那椅子原本在餐桌旁,深棕色,纯实木的椅背上雕着镂空的花纹,看起来就像是哪个大户人家请来了江湖艺人,于是灰扑扑的一人一琴,便与这周遭格格不入。
然而二胡的声音,夺魂摄魄。
印象中,二胡总是凄婉哀凉,勾得人心酸,可潘大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