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枕词:“我终于知道长老们明明想将离禹尘剑给你,又为何画蛇添足,给你加一个‘必须练到剑宫入门功法三层’的条件。”他喃喃自语,“原来是为了避免你成为剑宫建宫以来唯一一个窒息在云穹之上的人。”
话音方落,两人已到穹顶。
如丝如棉的白云弥漫身前,于云穹与金光之中,将盛放离禹尘剑的阴阳鱼台轻柔遮掩。
目标就在前方,原音流不急着上前,站在原地对言枕词说:“好了,我们可以换回来了。”
言枕词没有异议,抬手撕去脸上面具,再脱下身上外袍,这才转看原音流,就见原音流好端端站着,一动不动。
原音流:“有点冷。”
言枕词:“所以?”
原音流理所当然:“你拿着衣服,先替我挡挡,我再换衣服。”
言枕词叹口气:“挡着了,少爷快点吧。”
当两人换好衣服,拂开云朵,终于走向伫立前方的阴阳鱼台之时,只见云层之后,余者皆无,唯独一把剑身龟裂之长剑被随意丢在鱼台之下。
那剑剑身剔透如冰晶,剑柄深沉如渊狱,正是剑宫至宝,离禹尘剑!
眼前所见对两人而言俱是始料未及!
言枕词在短暂的呆滞之后猛然上前,拣起离禹尘剑,手指拂过剑身,只见剑身龟裂映于掌中,将手掌也切割得支离破碎。
“这是……”言枕词不可置信,“怎么回事?”
原音流同样惊讶。
但他没有如言枕词一样上前,他面上的神色飞快变化着,先是疑惑,而后深思,最后恍然大悟。
种种神情在他脸上一一掠过,又悄然消散。当言枕词的手指碰触到离禹尘剑剑身的时候,原音流已经恢复了寻常模样,甚至笑道:“原来如此……我就说,都找到我这里了,要么是掌门出了问题,要么是离禹尘剑出了问题。”
“唉……我为了救朱弦来找离禹尘剑,现在离禹尘剑坏了,难道我为了修复朱弦,还要先修复离禹尘剑?
“这可真是个……”原音流自言自语,“多事之秋啊。”
当天穹开启之时,薛天纵正带着自己的两个弟子坐在外门道宫大殿之中。
宽敞的大殿里密密麻麻站了人,剑宫所有的外门弟子齐聚于此。
薛天纵面前平摊一本《弟子名录》,左手下是负责外门的道宫道主。道主按着名录一一念出外门弟子的名字,被叫到的弟子需从人群中出来,站于薛天纵跟前。
最初的时候,道主以为薛天纵挑这时间前来并下了这样的命令,为的是自外门之中挑一个新的弟子收在身边,还令身旁的道童赶紧向几个素日看重的弟子耳提面命一番。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当道主发现他手中的《弟子名录》中有十几个、乃至几十个名字是自己毫无印象、偏生白纸黑字的写在《名录》之上时,他既错愕又惶恐,细密的冷汗也自背心慢慢渗出。
当一整本外门《弟子名录》念完,薛天纵开了口:
“三百人中一共三十五人不见踪迹,他们去了哪里?”
他的目光扫过大殿,站在大殿之中的外门弟子也好,负责所有外门弟子的道主也好,每一个人回给他的目光都是茫然与迷惑,仿佛那三十五个不曾出现的人根本不存在于剑宫,没有人认识,是他手中的《弟子名录》记载出错。
薛天纵手案《弟子名录》,突然点了站在第一排的第一个弟子:“刘溪,你与关玉书同屋。关玉书人呢?”
被叫到的弟子一脸错愕:“薛师叔,弟子,弟子……”他喃喃两声之后,脸上的茫然好像发生了一点变化,就像远久的已尘封于脑海深处的记忆终于被翻出来,于是有了一线灵光,“弟子想起来了!关玉书是我的好友,好像——好像好久没见到他了?”
薛天纵又问了两个人,每一个都是失踪弟子的同屋,每一个都如同刘溪一样,先是茫然,接着终于想起来,意识到曾和自己同吃同住,共同修行的同门失踪了许多时日。
矮桌之下,薛天纵放于膝上的手收紧成拳,手背青筋暴起。
他终于明白了天书之上,“消失”二字的意思。
抹消原有的存在,抹消周遭的记忆,于过去于现在,彻底消亡。
他也头一次需要克制自己的yù_wàng——克制自己去碰触天书的yù_wàng。
他闭目,再张开:
“禀执法长老,彻查此事!”
第12章
发生在外门的恐怖情况以迅雷之势层层向上传递,当一路传到三大长老耳中的时候,三大长老还端坐于云穹之下,等待云穹之上的两人将离禹尘剑拿下来。
三人措不及防,齐云蔚甚至失声惊呼:“什么?!”
端木煦紧咬着齐云蔚开口,声色俱厉:“不可喧哗!将事情慢慢说来!”
“端木师叔,此事由我来详说。”薛天纵的声音自后响起。自峰下上来的他先向翟玉山行礼,接着面向三位长老,将事情头尾一一说明,并着重提了外门消失了三十五人,众人却一无所觉,还是在他的再三询问下才一一想起。
端木煦敏感问:“你是怎么发现此事的?”
“弟子……”薛天纵一顿,隐去天书这一节,“是弟子的徒儿罗友前往外门寻一弟子寻不着,这才报了上来被弟子知晓。”
端木煦不再追问。他面色沉沉,思前想后,对左右二位长老说:“此事蹊跷,现在掌门还在昏迷,事情恐不宜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