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墨逸之看着那人说道。
“明明是一条蛇,偏要取什么鸟的名字,怪的很。”子寻心里暗道。
青鸟认出墨逸之身旁那人便是那时墨逸之不离身的人,只是那时他病的重并不记得自己。
青鸟看着那人与墨逸之站在一起,只觉得如君样,人间少。
痴看了半会儿,青鸟才想起所托之事。
“若青已死了。她让我在此处等着,说哥哥一定会来。”青鸟把眼睛从子寻身上移开,看着墨逸之继续说:“她要告诉哥哥一些话。”
“你说。”墨逸之回道。
“是。若青全名屠若青,与北辰宫幻灭座下屠七平乃兄妹。但二人一向各行各道,全无瓜葛。金麒麟屠山前,屠七平念及兄妹之情前来相告。若青说她知无论如何此事无法转圜,那日便借故与哥哥离开。乌涯山遭此一难,若青称全因苏暮离而起。”
青鸟说:“她把她杀了。后来在云丘山遇着我,嘱托过后,歿了。”
金麒麟屠山那日后,若青回来过。她亲眼看见苏暮离躺在一片白茫茫中,那一眼,杀心便起。
原是苏暮离病中醒来得知乌涯山北辰宫上发生种种,绝不相信墨逸之要加害于她,自觉是自己拖累了他,便偷偷去到乌涯山。
满目疮痍,长跪不起。
她本就有伤,又受了风寒,一个栽头昏了。若青装作好心将她救起,又哄骗她自己是墨逸之的青梅竹马尔尔,后来日日折磨,苏暮离捱不住,终是在她自己的家死了。
只是她不知道,这里,乌涯山,便是她自己的家。
南桑告诉过墨逸之,他处处寻暮离不见,后来在乌涯发现尸体,已死了数日。
屠若青恨苏暮离。
不是。她只是恨她自己的求不得。
她要一个理由杀她,即便是她自以为是的理由。
子寻听完这一番话。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和屠若青一样,不过是把自己的求不得,怨在旁人之上。
其实根本无关苏暮离,而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没有这个苏暮离,还会有那个江暮离,杨暮离,徐暮离。
开棺取尸。
墨逸之把尸体紧紧抱在怀里。
又行了一段路,墨逸之站定。子寻停在他旁边,南桑和青鸟站在二人身后。
面前原本一片平地,墨逸之眼角的紫色狐尾印记闪了一下,平地现江河,白浊江水滚滚,此处便是乌涯江。
子寻看着墨逸之朝江水走了过去,忙道一声:“你可想好了?”
墨逸之不做声,一步一步抱着苏暮离走到江水之中。
白浊江水因墨逸之的踏入瞬时变黑,方才翻腾浪起,此时水位下降,一片平静犹似死水。墨逸之步步行向江中,形态清湲,如履平地。至水深没胸口处,墨逸之站定,让苏暮离的尸体呈现出站在自己面前的姿态,将其头倚在自己肩头,抱紧。此处已是乌涯江江水中央。
此际天已阴的厉害,又暗了些。
子寻仍站在江外原处,未挪半步。南桑,青鸟不知所以,不敢动不敢言。
墨逸之背对着子寻一行,看不得形容,子寻却看出他身形已微微发抖,这般模样已是他十分忍耐之下的结果。
子寻知道,墨逸之这个人,若是看得出他有一分的痛苦,他实则已承受了常人难以忍受之程度。
黑压压的江水之下似潜伏了许多毒蛇毒虫,墨逸之背对着子寻的脸早已煞白,青筋爆起,一呼一吸之间都是厚重的喘气声。
世上若真有起死回生,那必得用另一人的生不如死来换取。
墨逸之感觉自己抱着的人渐渐有了些温度,他自觉身体无比疲累,从一开始的冰凉刺骨到疼痛蚀骨,现在已经是无比的疲惫,仿佛只要他稍微有一丝想要松懈的想法,就会倒在这片浑水之中,再醒不来。
可是,他可以醒不来,他得让苏暮离活着。
可是为了娇娥,他得活着。
他忽然记起来,他对娇娥说,这次之后,我们再不管旁的,任天塌下来,都只顾着你我的小日子。
他记起来,他对娇娥说,只有你怨恨我你不要我,哪里会有我不要你这一说。
他记起来,北辰宫里,他家的狐狸受伤了。
他记起来,冥敛台上,一鞭一鞭打在自己身上,疼,很疼。
他记起来,阳光照进他的那间院子,离儿笑得好看极了,拿着针线为他在墨色衣衫上绣了白莲。
江水慢慢恢复了原先的白浊,墨逸之身周的血水散开了,苏暮离有了微弱的呼吸。
乌涯岸边,子寻看见墨逸之转过身来,横抱起苏暮离蹒跚走来,水位开始愈来愈高,江水也愈渐波澜。
子寻慌了,几步跳下江水,将墨逸之往岸上扯,南桑青鸟也立刻跑到岸边。
几番拉扯,趁着江水尚未到不可挡之势,南桑与青鸟搭手接过苏暮离,子寻抱着墨逸之上了岸。
黑云压的极低,几滴雨水打了下来,冰凉的砸在人身上。
子寻脱下外衫为墨逸之披上,方才在江水中墨逸之已是逞强,被子寻扯住拉上岸安了心便再也支持不住,闭眼昏了过去。
“滚!”子寻抱住墨逸之,冲南桑和还未清醒的苏暮离吼道。
“至此之后,再无瓜葛!”子寻怒目瞪向南桑,眼敛带泪的吼道:“你给我滚!”
雨落得很快,雨势越来越大。子寻弓着背尽力为墨逸之挡雨,脸上滑落的不知是雨是泪。
南桑还未从苏暮离起死回生的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