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在哪朝哪代,造反不是诛九族的大罪?你王家花样倒是多得很。”陶瞻与身后一众侍卫一齐笑起来,动静不小。
王悦看了眼渐渐围在他身边的建康百姓,沉默了一会儿,他看向陶瞻,清晰地瞧见陶瞻对他轻轻挑了下眉,十足的挑衅。
痛打落水狗,你服吗?陶瞻好整以暇地望着王悦。
“琅玡王家自信无愧于大晋百姓。”王悦望着陶瞻,缓缓道:“王家人究竟如何,人心自有评断,轮得到你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指手画脚?你陶家若是真的忠义,为何各州勤王兵马皆列阵以待,独独不见你陶家人?”
陶瞻懒洋洋道:“有人叛乱,有人平叛,还有人得去堵漏子,若是全围着你家几个乱臣贼子转悠,谁去给大晋守国门?”
“广州也算大晋国门?”王悦把自己给说笑了,“陶道真,怕死便直说,又没人笑话你陶家人。”
陶瞻坐在马上微微低下身看着王悦,眯了下眼。
王悦豁出去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有能耐你就上来打我,要是敢当众打死我,我敬你有血性。
陶瞻打量了他一圈,下一刻,一鞭子直接朝着王悦的脸劈了下来。王悦瞳孔骤缩。
陶瞻也没反应过来,下意识便伸手去挡那道鞭子,手上刷一道血痕,他抓着鞭子皱着眉回头看去。
那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穿着皇族的衣裳,面无表情地望着王悦,“他不敢打你,我敢,打你便打你,即便是今日当众打死你,你能如何?”他用力从陶瞻地手里头将鞭子拽了回来。
“殿下?”陶瞻微微诧异了一瞬。
王悦一瞧见那少年的脸,瞬间没了声音。
司马承之子,谯王世子司马无忌。这少年的父亲奉旨剿灭叛臣,此时此刻正与王敦在湘州治所长沙僵持不下,前线战讯传来,他父亲的境况很是危急。王悦望着这少年的脸,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良久才拱手行了一礼,“殿下。”
司马无忌长得很清秀,平日里斯斯文文的,此时此刻他抓着马鞭,满脸的阴郁,他一字一句道:“皇伯父就该杀光你王家人。”
陶瞻似乎没想到来这么一出,站在原地观望了一会儿,擦了下手心的血,并不打算说什么。
王悦正想说什么,那少年忽然迎头朝着他又甩了一鞭子,他下意识侧了下身,接着便听见一声怒喝,“不许躲!”
王悦看向那满脸狰狞的皇族少年,身形顿住了,鞭子堪堪擦过他的衣襟。
陶瞻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王悦,接着便看见司马无忌抬手扬鞭,他正打算说句什么,还没说出口,司马无忌就已经对着王悦扬起鞭子抽了过去。
暗中跟着的谢家青衣剑侍身形动了下。
正在这时,一个人影忽然冲上前来,一把拦在了王悦的面前。
王悦猛地睁大了眼,“王有容?”
王有容被抽得闷哼了一声,他缓过神来,忙问道:“世子,你有没有受伤?”他伸手就去摸王悦的胳膊。
司马无忌瞧见这忽然冒出来的人彻底怒了,“让开!”
王有容忙回过头去,对着司马无忌道:“参见殿下,殿下你消消气,我们家世子哪里说错话了,哪里得罪了殿下,我替我家世子给你赔个不是!你若是想出气,你抽我便是,殿下你消消气。”
司马无忌吼道:“滚开!”
“殿下……”
“王家的一条狗你也敢拦我?”暴怒的司马无忌对着王有容的脸一鞭子就抽了过去。
王悦眼疾手快,手迅速地拉了把傻愣愣的王有容,那鞭子擦着王有容的脸狠狠划下,落在地上啪的一声脆响。王有容脸色刷得一白,心有余悸,却仍是执拗地挡在了王悦的面前。
司马无忌自从父亲危在旦夕,他日夜都想杀光王家人,此时此刻瞧见王有容避开了,心头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他冲上前去,“让你躲!让你拦!滚开!”他没有丝毫的章法,鞭子呼啸着便抽了过去。
眼见着躲不过,王悦刷一把拉开了王有容,那鞭子啪一声重重地抽在了他脖颈处,瞬间留下一道指头粗细的血痕。王悦猛地攥紧了手。
“世子!”王有容惊恐地叫出了声。
一旁看戏的陶瞻终于顿了下,扭过头吩咐手底下人把这条街清了,不到片刻,街上便没了围观的平头百姓。
王有容猛地扑了过去,“世子!世子你没事吧?”他带过来的王家侍卫同时拨了下拇指,刀出鞘三分。
王悦忽然抬了下手,所有人都没了动作。
他望着司马无忌,沉声道:“对于你父亲的事,我很抱歉。”
“假惺惺!”司马无忌冷笑了一声,抖了下鞭子,忽然没有任何预兆地又抽了一鞭子过去。
就在这时,不知所措的王有容忽然猛地朝着司马无忌扑了过去,两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鞭子也被甩了出去,王有容愣住了,看着被他撞飞的谯王世子,慌忙爬起来去扶他,“殿、殿下!我、我……”
“你敢撞我?”司马无忌看了眼手上的擦伤,满脸的不敢置信,他的脸瞬间扭曲。他猛地起身从陶瞻的手中一把夺过鞭子,对着王有容的脸就狠狠抽了过去,“一条狗你也敢撞我?”
鞭子在空中被人紧紧地抓住了,王有容惊魂未定。
王悦抓着那鞭子对着暴怒的司马无忌淡漠道:“殿下,即便是条狗,也是条王家的狗,他错了,我自然会领回去教训。”
司马无忌用力地拽了下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