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谁一起来的?”
“只有他一人。”
男人微微一愣,按在书脊上的修长指节似乎紧了下。
王悦坐在大堂里边喝茶便等人,等了半天也没动静,他一下下拿杯盖拨着杯中的茶叶,忽然轻轻撂了杯子,抬头看向立在一旁的侍女。那侍女一见王悦盯着自己,脸色微微一白,袖中的手也瞬间捏紧了。
王悦知道自己在建康权贵圈子里声名狼藉,于是望着那小姑娘微微一笑,果然瞧见那侍女脸色更白了,王悦望着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侍女颤着声音说了名字,声音低到王悦都没能听清。
王悦看了她一会儿,“你过来。”
那侍女浑身一抖,朝着王悦走了两步,膝盖猛地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世、世子。”
王悦看笑了,伸出手去扶她起来,心里却腹诽,他瞧着外面那群端正谦和的下人,还以为谢家的人都这样,没想到还有胆子这样小的。他伸手去扶那侍女,不打算吓她了,随口问道:“今日你家太常大人呢?”
那侍女低着眉,被王悦扶着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太常、太常大人今日受左仆射周大人的邀约去了新亭赴洗尘宴,怕是隔日才回来。”
“谢裒去赴周顗的宴?那现在谢家能管事的不是只剩了谢陈郡一人?”
那侍女嗯了声,低着头没敢多说话,浑身都僵硬了。
王悦觉得好笑,说了句“你抖什么,本世子又不会吃了你。”话一说完,还没来得及收回手,门外就传来了动静。
王悦闻声回头看了眼,坐在轮椅上的清冷男人恰好直直对上了他的视线。
轰一声,周围一切霎时间都静了。
王悦盯着那个人的脸,耳边一阵轰鸣声,与此同时,那侍女猛地挣开他的手,退了两步低声恭敬道:“大公子。”
男人的目光落在满脸皆是错愕震惊的王悦身上,望了他一会儿,低声开口道:“世子,有失远迎。”
王悦盯着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迟迟回不过神来,出口只有低声两个字。
“谢景。”
话一出口,喉咙里一片血腥味,他猛地低头捂住了嘴,血疯狂地溢出来,他眼前一黑,有人上前来。王悦抬头看去,忽然用尽全力死死地抓住了面前人的手,“你是谁?”
男人正在帮他把脉的手一顿,他低头看着脸上血色褪尽的王悦,清冷的脸上有一丝罕见的动容。不过片刻就恢复了平静,他扶住了有些发抖的王悦,抬手按住了他的脉,低声道:“谢景,字逢君。”
王悦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下一刻猛地伸手去抓他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谢陈郡心中一动,望着王悦眼神有些异样,他低声道:“谢景,字逢君,陈郡谢氏人。”
王悦怔在了当场,下一刻猛地低头,却来不及把喉咙里的血气咽下去,一口血吐在了直接谢景的身上,他的手死死地拽着面前人的衣襟。
“世子?”谢陈郡立刻伸手扶住了他,回身对着手忙脚乱的谢家下人道,“去拿热水和银针。”
第30章 魂梦
王悦躺在床上目不转睛地望着给他施针的人。
像,实在是太像了,简直是一模一样,就像是同一个人似的。谢景二十岁出头,而谢陈郡今年二十七八的样子,面前的人除了看着更稳重些外,气质更冷些,眉眼和轮廓与谢景简直是一模一样,就连声音都是丝毫不差。
他绝不可能认错,这就是谢景的脸。
王悦慢慢攥紧了手,这一幕给他冲击实在太大。
谢陈郡感觉到王悦身体的紧绷,施针的手顿了下,抬眸看了他一眼,王悦的嘴角还有血迹,脸色苍白得不像话,一双眼却是紧紧地盯着自己,那眼神情绪之浓烈,不像是在看他。
王悦忽然开口道:“你原名就叫谢景?”
谢陈郡望着他,点了下头,修长的手指慢慢地碾着银针。
王悦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你认识我吗?”
“世子说笑了。”谢陈郡面色如常。
王悦一听见他喊自己“世子”,心里抖了抖,似乎一头凉水浇下来,人顿时清醒了些。他打量着谢陈郡,面前的人与谢景容貌相似,声音相似,名字也一样,他几乎以为这人就是谢景了,可仔细地看,确实不一样。谢景面冷心热,而面前的人气质却是真的冷,一双眼冷清得瞧不出任何的情绪,他坐在那儿,云衣广袖,不像是个入世的人。
可两人有些地方又实在是太像了。
王悦抬手抹了下嘴角的血,盯着面前的人,忽然开口道:“说来也巧,本世子也认识个叫谢景的人,和谢大公子长得一样,性子比些谢大公子要好些。”
话一出口,脖颈忽然传来一阵刺痛,他狠狠地皱了下眉。
谢陈郡的手顿住了,针扎偏了,他望着王悦,伸手把他的衣服褪到了肩下,另一只手碾着银针慢慢地将针拔出来。
王悦盯着他,低声问道:“谢大公子,你怎么了?手抖什么?”
谢陈郡没说话,抬眸望了眼脸色苍白的王悦,眼中平平静静。
王悦看着他的眼神,脸色又白了几分,光看这眼神,他几乎觉得眼前的人就是谢景,过了好半天,他才低声道,“谢大公子姿色不俗啊,为何躲在这谢家不见人,要我说,谢大公子这等姿色藏着掖着多可惜。”
这话说得又放肆又轻佻,可谢陈郡听了脸上却没什么异样,他依旧给王悦慢慢地施着针,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