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地面上一声惨叫响起。
发出这声惨叫的,是落下的三个身影中的一个。与雪痕擦身而过,他经过短暂的错愕之后,终于发现自己身上发生了些什么。
只见他的脸上,一道横贯整个面部的巨大伤口绽开皮肉,鲜血开始流出。
惨叫声还未完全发出,持斧的另外两人,也已经感觉到颈间一凉,两个黑色的铁片,已经插在了他们的颈间。
那是一种像匕首,却又无锷的薄铁片,显然是自己打磨的粗劣武器。
但是就是这粗劣的武器,在一瞬间收割了两人的生命。这正是雪痕在空中借助旋转的离心力甩出的飞刀。
雪痕的旋转发力已经结束,他开始从空中坠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还未落地,地下立刻又有四条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他的身下。四把尖锐风力的长矛带着破空之势,向他直刺而来!
雪痕眼看就要被穿成篝火上的烤乳猪。
看到这一幕,一直被万奎护在身后的少女也发出一声惊叫,捂上了眼睛。
这一切变故,都只在一瞬之间,两声尖叫几乎是叠在一起发出来的。一声来自脸上中刀的彪悍伏击者,另一声是由少女发出。
尖叫声落。四把长矛穿空而过,长矛的前端却没有了雪痕的身影。
雪痕去哪了?
下面的人看的清楚,他竟然如同飞鸟一般在空中横移,避开了长矛的穿刺!正在落向阿拉图的货车附近。
空中有一条黑索,连接在货车上,那是一把抓勾。是猎人们用于攀援的飞索。
原来雪痕在空中不但甩出了三把飞刀,还同时甩出了这条飞索,紧紧抓勾在货车的外部货架上。在千钧一发之时,他用绳索将自己拉向了货车,避开了四把长矛的追击。
就在雪痕空中横移之时,地上的四条黑影中最靠近他的一个已经转头看向空中姿态古怪的雪痕。
但是他看到的,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一声撞针激发的清脆响声。伏击者心神剧震,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两个大字:
完了。
但是预想中的枪火并没有出现。雪痕的这一发,竟然是哑弹。
一枪未中,雪痕反应也是极快,他立刻将短枪抛向攻击者,趁着对方格挡的瞬间,他已经跌落在货车附近。
他一刻也不停留,翻滚起身,向长草中激射而出。草地上留下一串鲜艳的血花。
他受伤了。而且受伤不轻。
见此情况,四个伏击者也急跃而入长草之中,就像四条毒蛇。
万奎一直匍匐在地,刚才的连番剧斗,他全都看在眼里,雪痕的机敏反应令他嗔目结舌,直到此时,他才反应过来雪痕是如何化险为夷的。
三把斧子落向雪痕之时,他扭动身躯,不惜用左手一条手臂为代价,格挡开了对他威胁最大的一把斧头。踢开了一把斧头,第三把砍在他的腰间,但也在旋转中避开了要害。
由于动作太快,看起来,就像雪痕突然从三把斧头中间穿过一般。虽然他利用灵巧的反应避开了斧头,但是代价也是极大,手臂上少了一块肉,腰部也是鲜血喷涌。
那种剧痛一定让人几近休克。但是他却仿佛没有知觉一般,一避过斧头,就立刻借旋转的离心力甩出三把飞刀。两把准确击中对手要害,第三把划过面颊,也使一人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更为令人吃惊的是,他竟然能在三把飞刀之后甩出飞索,为接下来的逃遁创造了极好的条件。
他心思之缜密,反应之快速,令人叹为观止。
但是很快,万奎的思绪立刻被长草中的尖叫声打断了。
这一声凄厉的尖叫,就来自雪痕跃入的方向。
长草中,喷涌出一股血泉。
之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随着四个黑影追入长草,面部受伤的壮汉也从另一个方向遁入长草中。万奎面前的土坡上已经空无一人。
现在这片山坡上,已经平静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只有地上的血迹和尸体证实刚才所发生的皆为事实,并非梦境。
天空中乌云越聚越多,就像天上有一个孩子,在玩堆沙子的游戏,将乌黑的沙土都聚集到了万奎的头顶。
乌云之中雷光涌动,暴雨即将落下。
但是万奎却根本顾不得避雨。他手握柴刀,紧张的注视着周围的高草。
少年死了吗?为什么猎人们没有站起来?万奎惴惴不安。
风吹草低见牛羊。
仿佛高草中到处都有人,又似乎哪里都没人。
几分钟后,又是一声闷哼,就像是被捂住嘴而发出的声音,这个声音很快也寂然消失。
过了一会,又是一声痛苦的尖叫,带着隐忍和不屈的声调,响彻草丛。
之后又是一阵死寂的平静。
就这样反复着,一声又一声惨叫,一次又一次平静,在反复了五次之后,终于再无声响。
风,渐渐大了。长草如波浪般涌动,远处浓云翻滚。
这种令人压抑得不行的气氛,缓慢的死亡的节奏,与远空的惊雷呼应着。令万奎不寒而栗。少女更是在他身后瑟瑟发抖。
阴云密布的天空终于开始下雨,豆大的雨点倾泻下来。地上的血迹渐渐被雨水冲得四散流去。
万奎茫然四顾,环视着周围,雨帘中的高草。
究竟如何了?
少年被击杀了吗?还是……
暴雨如注。
从面颊受伤的伏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