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悠游挑了挑眉,对他的疯话不予置评,不一会儿拿来了一瓶矿泉水和藿香正气水,看着他喝下去以后,又掏出了湿纸巾拆开包装袋递给他,这服务出人意料的到位,搞得江浩然心头一暖,像是被小护士体贴照顾的男病人,有点儿因祸得福的快乐。
苏菲坐在最前排,听说江浩然生病了急着去看他,被蔡鹏飞绊住了,说江浩然一发烧脑子就也跟着烧,上了37°2会见人就抱,上了38°会见人就亲,苏菲犹豫了半晌,咬咬牙说:“没关系,我喜欢他,你别拦着。”
蔡鹏飞哑口无言,头一次发现女人蛮不讲理起来是这么的可爱,他讪讪地让开了,心里头多少有点儿羡慕和不爽。
再一次回到伦敦已经是深夜了,司机提议兜去千禧桥看看夜景,远远的,仿佛恐龙骨架一般的大桥通向了tate艺术馆,灯光投射在泰晤士河的水面上,如梦似幻地映入了少年们的眼帘。
河畔的风既潮湿又温暖,不少人拿出了相机,在一片银色的闪光灯中,江浩然情不自禁地回过头,只见被苏菲挤得不得不站了将近两个小时的阮悠游一脸无语,忍受着此起彼伏的咔嚓咔嚓声,江浩然顿时恢复了自己对弱质男流一向的怜惜,喊了声“yoyo”,问他累不累,站起身走到了他身边,命令他过去坐下,别傻站着了。
“好点没。”阮悠游问,苏菲顾着拍照片,刷刷刷按快门按得可兴奋,江浩然朝他露出一个很无奈的笑容:“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叫江浩然。”
“你爸妈是不是特别希望你去当古惑仔?取这么个名字。”
“你听不清?”江浩然凑近了一点,嘴唇对准了阮悠游的耳垂:“是然,不是南。”
“那你也听好啊,然,我是悠游,不是yoyo。”
正当江浩然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被烧坏了时(否则为什么阮悠游同学捉弄他他还觉得特舒服),千禧桥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远。苏菲放下了相机,埋怨只开放了三天就暂停通行了,在千禧年不能在千禧桥上走过,这真是一个遗憾。
“有遗憾才有期待。”江浩然的语气十分淡定,在他身上显然有一种有别于其他毛手毛脚的小伙子的成熟和强势,阮悠游不禁多看了他一眼,发现刚才还对自己挺热情的家伙此时此刻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叫人猜不透的距离感,yoyo同学暗骂了自己一句神经病,这个世界上哪来这么多同性恋呢?别他妈淫者见淫了。
第14章
从表面上看,阮悠游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男性,他像大多数这个年纪的同龄人一样刚染上了烟瘾就养成了一副老烟枪的惬意和自得,和十个以上女同学传过绯闻,仿佛融入进异性恋这个主流群体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哪怕是看av他也能够做到一直盯着女的,少瞄几眼男的,就像一只习惯了山居岁月的花狸猫忽然人模人样地走在了阳光明媚的大街上,它当然会本能地想念自己已经缩进了尾椎骨的尾巴,但尾巴太长了终究不是什么好事,作为柔弱的小动物,这点自我保护的意识同样是一种本能。
本能,这个词对于同性恋来说格外有意义,究竟同性恋是后天的还是先天的,生于八十年代后的同志群体似乎永远无法摆脱自我认知的困惑,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灵,性向抑或是身份,being gay,这绝对是值得一辈子思索的问题。阮悠游第一次接触到同志这个词是在王小波写的那本《他们的世界》里,同性恋不是变态,但被社会认为是变态,阮悠游没有为自己的性向自卑过,但是做自己需要太多太多的勇气,也许穷其一生他都无法让内心真实的那个他走到阳光下。每当他经过了一扇橱窗,他总会不由自主地停下来片刻,当他发现镜子里的那个人是这么的漂亮,年轻,恰如电影中走出来的美少年时,他会喜形于色,又迅速地恢复无动于衷。
就这么活了十七年,高中生活的枯燥和乏味真的快把他闷死了,好不容易逃到了英国,没想到学校又是安排他们住在本地家庭,又是三令五申地不允许单独外出的,那么请问,这和坐牢又有什么区别?只不过窗户开得大了那么一点罢了,四面墙还是四面墙。他独自去tōu_huān的计划算是扑了个空,对生活的不满眼看着就要揭竿而起,而江浩然在这时候出现在他的生活中,自信地走近了他。
阮悠游摸不清对方是什么路数,只能凭本能辨别出彼此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当江浩然挨在他身上时,他低下头就能闻到对方毛窍散发出的那股男性特有的汗味夹杂着一丝一缕的烟草香,这令他怦然心动的同时也夹杂进了少许的不安。他警告自己别主动,别太主动,惊喜归惊喜,过早地暴露自己是不明智的。做同志犹如做地下党,如何接头是个大难题,又仿佛一艘迎接激流和险滩的夜航船,危险的信号灯在暗夜中闪烁着,可是由于没有雷达,船身终于还是撞向了礁石。
从剑桥回到伦敦后,阮悠游忙着替家人和朋友购买纪念品,凡是女人喜欢的他都喜欢,包,鞋,沐浴乳,香水,曲奇饼,英国设计hina的卡通纸巾包……这并不代表他的审美就完完全全倾斜向女性的那一边,男人会着迷的诸如皮革制的钥匙扣,纪念币,贝克汉姆签过名的球衣,智力玩具,还有酒,他也搜罗了不少,只要行李箱还没被塞满,他就要买。在一家专门卖面具的意大利人开的店里,江浩然发现他的时候他正举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