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长官把你们叫过来什么事?”阿诚问他。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梁仲春说,“刘秘书只让我们在外面等着。”
原来一大早梁仲春还在情人的被窝里睡得正熟,手底下的人就给他打了电话,说是明长官找他,要他今天一早来新政府办公厅报道。他连忙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新政府办公厅,不料却被刘秘书拦在明楼会长的办公室外面,说是正巧碰上明长官正在办公室里开上一个会。
刘秘书告诉他们“明长官请他们在外面稍等”。
“结果这一稍等,就是一个多小时。”梁仲春看看表,“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你就不问问。”
“问了啊,刘秘书说他也不知道。”梁仲春摇头,“长官都说了要我们等,我们这些下属当然只有等的份儿了。”
他本来一条腿就不好使,这时候忍不住揉了揉腿。
汪曼春不理他们,倒是站得笔直。看汪曼春没有注意他们,梁仲春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明长官这是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啊。”
他还想说什么,忽然办公室里响起来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
门一开,一个穿得人模狗样的中年男人被拖了出来。
“明长官,误会啊,误会,您听我说……”那男人干嚎着,就被人拖了出去。
梁仲春和阿诚同时认出了这个男人。
“坏事了。”梁仲春一哆嗦。
“别慌。”阿诚立刻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
“可是他……”
“敌人还没打过来,你先别在这里自乱了阵脚。”阿诚说。
梁仲春和阿诚手底下有几个贸易公司,专门来替他们的走私生意打掩护。当然,名义上的运营人都不是他们。被拖出来的那个男人,正是其中一个贸易公司的董事长。他是新政府军事训练部次长的侄儿,在政府里背景很硬,梁仲春才派人找他来做这个虚职。平时不需要做任何事,大把的钞票送上,只在关键时候请他出面,到政府里来走动走动,打点打点。
这次明楼到任,梁仲春他们自己不好出面,就让这个人以贸易公司的名义出面,给明楼送了一些礼物。明家家大业大,钱自然不缺,于是备置了一些价值连城的古董和字画。昨天晚上送出去的,回来就给梁仲春底下的人来了电话,说是谈得特别好,肯定没有问题。只不过,明长官回国之后公务繁忙,一直没有回明公馆,就在金门饭店住着。礼物送到明长官下榻的金门饭店,明长官却说酒店房间小没地方搁,叫他第二天来早一点,把东西秘密送到办公室来,交由明家的仆人带回去。
可是没想到,今天早上起了一个大早,兴冲冲带着礼物到了办公厅,却被办公厅护卫截下来,直接拖到了明楼的办公室。
明楼如同昨晚商谈好的,正在那里等他。不过不是等他来送礼,而是等他人赃并获。
明楼就坐在办公桌对面,要他当着自己的面一桩一件把送来的东西都写下来,然后一并交到警察厅去。那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早就吓得索索发抖,都给老老实实桩桩件件写清楚了。
“凶多吉少啊。”梁仲春焦躁地用拐杖拄拄地面。
“你咒自己也就罢了,别咒我。”阿诚说。
“你这还看不出来,昨晚不杀鸡,是因为猴子不在。今天猴子到齐了,”梁仲春指指自己和阿诚,“是时候大开杀戒了。”
梁仲春还想说什么,刘秘书跟着出来了。
“汪处长,梁处长,明长官刚刚正在处理一件紧急公务,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你们跟我进来吧。”
“是是。”梁仲春连忙点头,跟着汪曼春后面进去了。
见刘秘书没有拦他,阿诚也不动声色跟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见明楼斜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几个管关税的官员,就站在办公桌前,个个一声不吭,如临大敌。
阿诚低头一瞧,地上有一只摔碎的杯子。
他想了想,走到旁边的茶柜重新泡了一杯咖啡,给明楼端过去。
“长官。”
仿佛沉浸于沉思中的明楼终于睁开了眼睛,抬起眼睛看看他,然后接过了他手里的咖啡。
“刚才说到哪儿了?”喝了一口咖啡,明楼再度开了口。
尽管办公室依然安静如斯,但是阿诚似乎能够听见每个人的心里喘出一口大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