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8月,在“党中央”的支持鼓舞下,开始了全国大串联。
那时候,只要你弄到一身黄军装,戴上红袖章,出身贫下中农,就是“红卫兵”,就能胆大包天地享受“革命”待遇,比如乘车不买票,吃饭不花钱,免费住“红卫兵接待站”……
当然了,在新时代,所有的旧事物将都被取代。
当初的红卫兵如今已经转为知青。
现在已经不流行红卫兵的那一套,也没有了红卫兵所谓的“特权”。
不过,不花钱坐火车,也就是俗称的:“扒车”,在某些地区还是被留了下来。
要想“扒车”,还是需要一定的前提条件的。
这个年头的火车站不像后来那样有着各种安全措施。这个时候,它里面都是敞开的,火车能进,人也能进,站台上也没有人管理,不买票就进站上火车是很容易做到的事情。
当然了,逃票这事情还是有风险的,因为火车开车后,列车员会查票。
当然以上所说和柳彦之他们这一干回上海的知青们没有太大关系,因为他们个个都有票。
火车上,列车员查完他们的票,就继续往后面走。
那个列车员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大概40多岁左右,颧骨高,眼睛狭长,一副刻薄相。
“票呢?咋会没票?”列车员在大声嚷嚷。
“票掉了。”声音挺大的。
柳彦之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叶元杰的声音。
“咋掉的?那么多人都没掉,就你掉了?诓谁啊?”列车员不依不饶地说,“补票。”
“票在钱袋子里,就是钱袋子不见了才会丢了票,俺现在没钱补票。”
真的很像叶元杰的声音,柳彦之疑惑不已,他起身往后面的车厢走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列车员鄙夷地看看对方面料粗糙的褂子,沾满泥土的黑布鞋,“哼,泥腿子就是泥腿子,搭什么火车呢?没钱买票就回乡下种地吧,”
这时,有乘客看不过去,劝说:“要不,就算了吧,贫下中农也挺困难的。”
她指着对方,“不行,要是人人都像他一样不买票就上车,那岂不是天下大乱了。”末了又加了一句,“贫下中农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时,柳彦之已经认出列车员指着骂的那个人是叶元杰了。
声音那么大,他隔了一个车厢都听得清清楚楚,既然那人是叶元杰,他就不能坐视不管。
柳彦之冷着脸,走到列车员面前,大声地问她:“你刚才说什么?”
叶元杰突然看见柳彦之出来,面含惊讶。
“我说,贫下中农有什么了不起的。贫下中农就能不买票么?”列车员见自己被一个少年质问,也怒了,心想,反正自己有理,还怕他么。
“我们都是ao主席的话,做mao主席的接班人。”柳彦之突然严厉起来,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不容置喙地说:“mao主席说了,我们这些知识青年要下乡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连我们这些听mao主席话的接班人都得向贫下中农学习”他转头对众人说:“你们说,贫下中农是不是应该了不起?”
“贫下中农是该了不起!向贫下中农学习!”喊话的是柳彦之的同伴之一,俞佩兰。
车厢里的众人也被调动了情绪,纷纷大喊,“贫下中农了不起!向贫下中农学习!”
列车员苍白着脸看了看大声呼喊的众人,心里知道舆论已经站在了他们那边,她嘴唇嚅动了下,终究不敢反驳。
柳彦之乘胜追击,“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喊?一点革命热情都没有,你不会是不支持mao主席的革命路线吧?”
柳彦之明白自己这话就是个武器,没有人会不害怕。
列车员只好跟着一起喊,“向贫下中农学习!向革命小将学习!”
她喊了好几句,也不提补票这茬,然后就匆匆离开了。
叶元杰看着柳彦之仅凭着三言两语就把那个列车员说得哑口无言,只能落荒而逃,他想,彦之可真聪明,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那脑袋瓜子总能很快就想到办法解决。不过他会不会嫌弃自己呢?
他小声地对柳彦之说:“彦之,我没撒谎,是真掉了。”
柳彦之瞧着叶元杰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你不用解释了,我信你。”
众人已经回了原来位置,俞佩兰也去上厕所了,柳彦之带着叶元杰回他的车厢。
他边走边问,“你怎么也跟来了?”
叶元杰小声地说,“我真不愿意你回去,一想到你回去了,我就觉得孤单,心里空落落的。”
柳彦之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16、想法
16
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叶元杰也不太说得上来,大概就是自己的视线总忍不住跟随那个人,看到他开心,自己心里也没来由的傻乐,察觉他难过,自己心里就一抽一抽地疼着,总之,只要是跟他有关的一切,自己总要去关注、去了解、去参与。
而这一次,他跟着柳彦之去上海,到他家里住的一个礼拜,无疑是一个更加了解他、贴近他的机会。
叶元杰他也是来了柳彦之家后才明白,这里比他所想像的还要好。
就像是生产队长说的,知青们家里都是干部、老师,拿的是工资,住的是楼房,有收音机。他们早上喝的是牛奶,中午吃面包,晚上吃大米饭。
虽然柳彦之家早上喝的是豆浆,中午吃的是小米粥配包子,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