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楼又是愤恨,又是鄙夷,面上表现得对那薛钰百般嫌弃。
戚修瞧着妻子不断睁着眼说瞎话,心里虽有气,但见妻子三言两语便将与那人的过往交代一清二楚,又将对方贬得一文不值,心里稍稍好受了些。
薛钰么?
他是知道的。
也知道曾与秦家的过节,只是没有想到时至今日竟然还敢写信送到侯府来,真当是读书读傻了么?
虽心里舒坦些了,但一想到妻子方才一脸惆怅的模样仍是有些意难平,戚修只一言不发的站了起来,板着张脸对秦玉楼让她跟上,然后在秦玉楼一脸疑惑的目光中,竟然领着她来到了祠堂。
戚修背着手,立在威武霸气的戚家老祖宗们跟前,对秦玉楼淡淡的道着:“戚秦氏,你今日德行有失,今日为夫便罚你在戚家祖先跟前跪拜一个时辰,好生忏悔,望你日后庄重持礼,不可与除你夫君之外的任何男子过多接触,切记,莫要有损妇德,可知?”
秦玉楼:“······”
第151章
秦玉楼简直是目瞪口呆, 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过了好一阵,她这才咬牙切齿的看着戚修,一字一句问着:“夫君这是要罚妾跪祠堂么?”
瞧着妻子那直勾勾的目光, 戚修似有几分心虚,目光默默的移开了, 不敢与之对视。
可遥想到近来妻子委实太不将他这个夫君放在眼里了,镇日爱搭不理的, 今儿个又平白来了这样一出, 看来他需得好生立一立规矩, 以振夫威。
想到这里,戚修抬手摸了摸鼻子,淡淡的道着:“唔, 夫人既已犯了错,理应被罚, 罚完后记得改便是了, 这一回为夫暂且不与夫人计较···”
说到这里下意识的抬起目光, 瞧了一眼秦玉楼的脸色, 话语微噎, 顿了顿, 又只低低补充了一句:“为夫在这里陪着便是···”
秦玉楼听了, 心里的火气直蹭蹭蹭的往上涌。
他要罚她跪祠堂?
他说她德行有失?
秦玉楼简直是气乐了,好, 好, 好, 他要罚她,他要她跪着,她跪着便是,有本事永远也别让她起来。
秦玉楼的目光像是一柄刀,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如他所愿,她跪便是了。
他是她的夫,是她的天,他都发话了,她有反抗的余地吗?
秦玉楼咬牙二话不说,一言未发的直直的跪在了地面上,动静有点儿大,动作有些重,怕是将膝盖给磕着了。
戚修背在身后的大掌微微握紧了一分,瞧了一眼距离妻子不远处的那个蒲团一眼,他是在罚她,可又没让她跪地上,这大冬日里,天寒地冻的···
戚修抿着嘴,面带踟蹰。
秦玉楼心里头直哧哧冒火,她从小到大还从未被罚过跪了,她打小便讨人喜欢,是父母心里头的宝,含在嘴里怕给化了,捧在手心里怕给摔着了,秦老爷与袁氏二人疼她还来不及,哪里舍得让她受这种委屈,却未曾料到现如今成了个当娘的人了,还被人生生领到祠堂里头罚跪。
赶明儿若是传开让旁人知晓了,她的脸面该往哪儿搁?脸面便也罢了,关键是···这块朽木,简直是要气死她了,生气便生气,甩脸便甩脸就是了,为了这些个芝麻绿豆的小事儿,有必要逮着她来见祖宗吗?
竟然还要惩罚她跪祠堂?
秦玉楼胸腔里的气老不顺了,她发誓,她今儿个还真就不起了,有本事让她在这里跪上一夜。
虽心里头这般高风亮节,可实则方一跪下后,便有些悔了。
那一下尚且还在气头上,力道没控制好,膝盖给磕着了,又加上她本身细皮嫩肉,打小娇生惯养长大,便是身子里的每一根骨头怕都是软乎乎的,这还没跪多久,便觉得腰也痛,背也疼,尤其是那膝盖骨,膈在硬邦邦的地面上,咯得慌。
秦玉楼只咬牙硬挺着,可越是硬挺,心里的怒气便越大了,马上就要过年了,白日里她忙得跟个陀螺似的,又是府里,又是孩子,夜里还得扶着腰伺候他这个精力充沛的,她容易么?
她替他掌家,伺候他们一家老小,不过是因着那样一封与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信件,便要罚她跪祠堂?
呜呜,丈夫变了,竟变得如此不可理喻了。
秦玉楼红着眼,心里一阵委屈。
约莫过了一刻钟,或许远没有,戚修瞧着妻子挺得直直的背影,板了好几日的脸总算是微微撕开了一道口子,心里一阵纠结踟蹰,明明是惩罚妻子,缘何他这个发号施令的反而更加煎熬。
犹豫了半晌,总算是忍不住了,只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不好收回,且大丈夫一言九鼎,这才不到一刻钟他便反悔,往后威信何来?
犹豫半晌,只见戚修背着双手,从前头老祖宗的牌位下捡了一个蒲团轻轻的递到了秦玉楼跟前,踟蹰良久,方低低道着:“用···这个垫着吧,地上凉···”
秦玉楼咬着牙,一动未动。
戚修抿着嘴,弯着腰放到了秦玉楼身前。
秦玉楼咬牙别过了脸。
戚修动作微顿,一时整个人顿在原地,瞧着妻子难得倔强的样子,戚修只有些不知所措,他难道做错了吗?军营里那些个莽汉时常说,他们一立威,摆出一家之主之势,家中的婆娘们准能消停老实了,娘们不能老惯着,惯着惯着便无法无天了。
戚修觉得这几日妻子便有些无法无天了。
不将他放在眼里不说,竟然还收了外男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