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也叫我六哥。我比你大……指定比你大。”
“好吧,六哥。”
“对了,别在‘您您’的叫。每次叫得我头皮发麻。”
茅九笑笑,撕开一包压缩饼干递给陆六。陆六没说什么,接过去就吃了。
这会儿,两人很默契的不说话,静静的一边吃压缩饼干饱腹,一边透过窗户看外边的月亮。别说,褪去了死寂和惨白,那月亮是真漂亮,似假还真,笼着层薄纱般,令人联想到水中落花水中月的朦胧美。
陆六打开热水壶,喝了一口,递给茅九。茅九接过去,晃了晃,发现水是满的,省点儿用大概能喝两天。
仰头就着瓶口喝,完全没注意到他那位置正是刚才陆六喝过的位置。
这算是……间接亲吻了?
陆六目光沉了下,没提醒茅九。
“吃完了进去睡。”
陆六指了指卧室,让茅九进去睡。
茅九愣了一下,问:“你呢?”
陆六拍了拍底下硬硬的木质沙发。茅九就知道了,皱眉:“一起进去睡吧。就这破沙发,睡得也不舒服。再说睡这儿,你估计只有上半身塞得进去。”
陆六瞥他,轻声问:“你不介意?”
茅九不明白的说道:“有什么好介意的?里头的床虽然小,但挤挤是可以的。比在这儿睡好很多。”
陆六盯着一脸坦然无所觉的茅九,突然就有恶劣的念头浮起来。他想看看茅九害怕恐惧惊讶的样子,于是他凑到茅九面前,和他脸贴着脸,很近。
呼吸间都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气息,陆六说:“我喜欢男的。特别是像你这样的,好看,刚刚从少年向男人成长的青年,微涩、美味。吃起来带味儿,够劲。”
这话在队里那些老流氓们嘴里可是最普遍的,他们分分钟能更流氓,挑逗得别人面红耳赤。陆六也不落人后,本来就是个流氓土匪,还能多文明?不过以前也就过过嘴瘾,真对别人说……还真没有。
所以,当陆六朝着茅九耍完流氓后他就怂了。快速的移开目光站起来,不敢看茅九厌恶的表情。伸着懒腰,懒散的说道:“我进去睡了。”
然后步伐有些急促的走了。他是忘了刚耍完流氓就霸占了人家的床,急忙忙的想逃。却忘了,茅九要真是直男,他今晚就真得睡沙发了。
茅九有些目瞪口呆,有生以来,第一次被耍流氓,还是如此露骨的流氓。而他的感觉居然是……还不赖?
好吧,大概是因为对他耍流氓的对象比较特殊吧。
不过……
茅九严肃着脸沉思陆六离开的行为——他这是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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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栋鸽子楼说好听点在帝都,其实就是在郊区,跟乡下也没多大区别。不过就是挂了个帝都的名儿,住这儿的,反而要累得多,也穷得多。
这鸽子楼跟大杂居也没多大区别了,大清早天还没亮,就有人在外面水房打水,或是洗衣或是洗漱。新的一天就那么开始了。人多,声音大,隔音也没多好。
没过多久茅九就醒了,睁开眼就对上一张近在咫尺的脸。高挺的鼻子,长长的睫毛在眼窝下投下一层阴影。皮肤很白,靠得这么近都看不见毛孔。唇紧闭着,抿出一条线,不开口不笑也像是在笑,温和淡雅的笑。
跟他是不一样的,他若是不笑就是一副很严厉的样子。一笑就打碎了所有的严厉变得温柔。
陆六突然睁开眼睛,茅九猝不及防就跌进那双深邃的眼里,抽不回神志。
陆六带着些微沙哑的嗓音说道:“醒了?”
茅九含糊的应了声,起身,长发柔顺的滑落,铺满了身后的床板。陆六眼里闪过一抹惊艳,有一缕头发落在了他的手背上,手一翻,青丝从手背落进了掌心。
陆六为这戳头发的顺滑而惊讶,他问:“你这头发,留多久了?”
茅九还有些迷糊,昨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把辫子解开,头发铺散开来。再加上两个大男人挤在一个小床铺里,手缠着手,腿缠着腿,皮肤贴着皮肤,与其说两人是被吵醒的不如说是热醒的。
闻言,茅九回头扫了一眼长发:“四五年吧。”
“挺久的。怎么想到要留长发?”
“师父不让剪。”
“为什么?”
“不知道。”茅九摇头:“长发是从小留起的,隔一段时间会去修剪修剪,差不多都保持同一个长度。太长了也挺麻烦。”
一开始是因为茅老的要求,后来也就习惯了。要是剪掉头发反而不习惯,也不舍得。
陆六起身,两手伸进他的头发,把头发全都笼在大手里,另一只手跟他拿橡皮筋。
他有些兴致勃勃:“我给你绑头发。”
茅九有些怀疑:“你会?”
“试试不就知道了?”
茅九将信将疑的把手腕上的橡皮筋褪下来递给他,后者接过,因为没有梳子就用手指代替梳理他的头发。
索性这头发很顺滑,即使睡了一觉手指梳拢几下也就都顺了,没有打岔也没有绑结。而且因为手感太好,陆六多摸了好一会儿才给编成辫子,还是样式很漂亮的蜈蚣辫。
茅九摸了摸编完后的辫子,很惊讶陆六手那么巧。
陆六笑着说:“我妈妈是长发,很喜欢编辫子。她会很多样式,我只学会了几种。”
茅九很赞叹:“那也很厉害了。”
他这头发,小的时候是师父帮忙编的,后来自己编也只会最简单传统的样式。哪儿来的那么多花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