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承渡:“……滚蛋。”
“不是什么难处。”笑了一会儿,白格喝了一大口姜茶,辣得差点淌出眼泪,“对我来说,只要是你有需求,都没有难处。对了,晚上你在水里泡了多久?不用也喝一杯驱驱寒吗?我刚刚摸你的手,有点凉。哇,好辣,你到底放了多少生姜?”
这一大段分了几个层次的话里,徐承渡不知道被哪一句戳到了痛处,刷地蹿起来,瞪着那双凌厉的丹凤眼怒视白格,气得狠了,下颌处的青筋都根根爆了出来,在皮下鼓动出暴走的节奏。
白格被徐承渡牌特制姜茶辣得面色都罕见地红润起来,他不明所以地望着突然发作的某只炸毛猫,心下揣测这人可能不喜欢别人质疑他的厨艺,连忙一仰脖,把剩下的半杯姜茶全都咕嘟咕嘟倒进了喉咙,忍住想嘶一声的冲动,违心赞美道:“嗯,挺好喝的,喝完整个人都热起来了,真有效果啊哈哈哈哈,咳咳咳……”
话还没说完,胃里被刺激得一痉挛,剧烈咳嗽起来。
徐承渡一把夺过空杯放回床头柜,铁青着脸把枕头竖好,再“轻轻”拍起他的后背,每拍一下,白格都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齐齐震出体外。
他不动声色地躲闪着没轻没重的魔爪,把别扭僵硬的某人薅到身前,敛起玩笑的神色,专注地与他对视。
“阿渡,你在气什么?嗯?如果是怪我以前从来没跟你提起过那件事,那我跟你道歉,对不起。但要是再给我重来一遍的机会,我照样不会跟你坦白的,说来惭愧,我不希望我的任何缺陷或弱点暴露在你面前,尤其是这种……这种……”他挥着手,深吸一口气,仿佛想找到某种合适的措辞,但一抹厌恶的笑容闪过后,他不得不承认没有别的什么委婉的说法,“……精神疾病。”
徐承渡被这个直白的词汇扎了一下,拧紧了剑眉,“胡说什么,只要不跳河不下海,你跟正常人一样,什么病都没有。”
“一开始的时候,我连接触到普通的水都抗拒。”白格唇边的线条有些僵直,“不喝水,不洗澡,一下雨就疯狂尖叫。你没有见过那样的我,所以你没办法想象,真的……很狼狈……很弱。”
徐承渡的确没办法想象,以前,他眼中的白格一直是那么的优雅从容,高贵温润,还总有种若即若离的疏离感;现在,当他越来越了解到那个原原本本的白格时,才发现原来这个除去了华服美衣的王子早就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心整个儿地揪成一团,徐承渡忍住想把人揽进怀里的冲动,柔声问:“那后来呢,你是怎么恢复到现在这样的?通过不断的训练和克服吗?比如说浴室里那个超大size的浴缸?”
白格点了点头,“这要多亏了荣女士,不喝水就硬灌,不洗澡就直接推进泳池,一下雨就把我撵出屋子,反正她总能在即将窒息而亡的紧要关头把我给抢救回来,所以一来二去的,慢慢就免疫了。”
徐承渡瞠目结舌,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这大概也是一种方式。”
他现在有点理解这对母子的症结所在了。
见徐承渡的面色有所缓和,白格凑到他面前,好声好气地询问,“还生气吗?”
“气,你明白我因为什么而生气吗?”徐承渡把人推开,掰直其肩膀,正色道,“我不是气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生气的原因是,你为什么明明知道可能有生命危险还不管不顾地往湖里跳!办法我们可以想别的,但是命只有一条。你现在是这次任务的重要线人,保护好你就是我的职责之一,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总之,以后千万不能这么冒险了,做什么决定之前请先考虑自己的人身安全,懂吗?”
白格盯着徐承渡那件不知道从哪个商场里淘回来的卡通睡衣,上面的米奇老鼠有点变形,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很鬼畜,他若有所思地呢喃:“只是因为……我是重要线人吗?”
被他这么一问,徐承渡有点卡壳,“什么?”
四目相对,匀速跳动的心脏突兀地就漏了一拍。
“没什么。好,以后我会注意的。”白格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脖子,“对了,我回来之后是不是还没洗澡?感觉身上有点不舒服。”
“嗯,你一直昏睡着,萧图只能先用热毛巾给你简单擦洗了一下。等着,我去给你放水,等泡个热水澡你再睡。”闻言,徐承渡难得积极地开启了体贴模式,趿拉着拖鞋啪嗒啪嗒地直奔浴室。
调节好水温,盯着哗啦啦的热水慢慢漫过浴缸底部,徐承渡狂乱的心跳才逐渐平复下来,重新恢复供氧的大脑这才得到空闲,思考起来。
只是因为白格是重要线人,反应才会这么强烈的吗?这话说出来,徐承渡自己都他娘的不信。那种噩梦般的恐惧现在回想起来都还心惊肉跳,后怕不已,仿佛生命中什么宝贵的易碎品被高高举起,差点就眼睁睁目睹它砸在地上四分五裂。扪心自问,是因为白格是线人,还是因为这个线人恰好是白格?答案呼之欲出,徐承渡却不敢再往下深想。
同一个坑,十年前就陷进去过一次,再来一次,他没有信心滚进去还能再爬出来。
浴缸实在太大,水位上升得尤其慢,徐承渡就这么不计形象地蹲在浴缸边,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无意识地撩着水,脑袋里在漫不经心地东想西想,眼神放空,脸颊上的皮肉被手揉挤成一团,活像只嘴里塞满食物突然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