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那个黑影向自己靠近,感到肩膀上重了些,该是刘承像往常一样搂了自己肩膀。生怕被人看出自己不对劲,都没敢伸手回应。
“没事……你快回去歇着吧……”尹春秋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带着走,看不清东西的他不敢走得太快,不禁拽住了人,“等等,你拉我去哪儿。”
刘承似是感觉到他有些跟不上,便放慢了步子:“现在就跟我回去歇着不好么,看你累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尹春秋抓紧了他的手,没敢作声。他眼睛是快睁不开了,可完全是因为他眼前的东西都是数重重影,而不是因为疲倦。营帐中间的火光在他眼中都已经连成了线,那不算明亮的光芒扎进他眼里,就像被针刺到一般的痛。
他完全不敢闭上眼阻断那些光线,只是抓紧了刘承,跟上刘承的步伐。每走一步都与往常一般,根本没让刘承发现他有异样。
进了帐中坐下,他总算是松了口气。
刘承已经带人进山二十多天,将近一月。只要天上还有一点光,他们就不会停下脚步,只有黑夜笼罩时才结营休整,一路上风雪刺眼,瘴病缠身,盲症毁目,有人倒下,最后都被扶了起来。实在坚持不下去的,刘承也都派人留下照顾,又留了路标记号方便他们慢慢跟上。无论如何,他都没有丢下任何一个人。而尹春秋也在尽力为他留下每一个人。
他们克服诸多困难,终于翻过高山,走完了当年白纠也未曾走过的地方。
被大月人视为神山的万年冰川,连飞鸟都难以越过,最终却是被他们征服了。万年未被人涉足的地方,竟然被他们硬生生踏出一条路来。
刘承当真是欣喜若狂,这样看起来极为困难的事情都能让他做到,先前近一月的劳累似乎都一扫而空:“根据推测,最多再有三四日,我们便能出去了……”他本眉飞色舞地朝人讲着,忽然见尹春秋伸手往桌案上摸去,便有些诧异。
他顿了顿,疑惑地问道:“先生要什么?这桌上除了灯没其它东西。”
“好……”尹春秋赶紧停住了往案前瞎抓的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后面的人过个两三日应该也能跟上来。”
刘承却没再说这事,只是起身走到尹春秋的另一边。他轻功那么好,只要愿意,走路完全可以不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一点气流都不会带动,尹春秋根本没发现他已经挪了位置,仍旧朝着一个地方看。
他皱起眉来,沉声唤道:“先生?”
尹春秋听见声音,这才猛地转头过来:“嗯。”
刘承似是明白了,却还是有些不敢确定,于是伸手在人面前晃了一晃。
尹春秋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在动,但他能够感受得到面前空气的流动,因而心中一凉,知道自己还是被这个人发现了。他不由道:“你做什么呢……”
刘承轻轻抽了口气,道:“雪盲。”
被他这样说,尹春秋自然着急,忙道:“一会儿就好了。”
尹春秋实在是不想让刘承担心,原本打算让军医帮自己施针的,谁知道刘承突然就跑了过去把自己拉回营帐。本来还想着装一装蒙混过去,可惜没几下就被人识破了。
手臂上传来触感,他任由刘承扶着自己坐到毯子上。刚一坐下,便听刘承问道:“先生……还有带着银针吗?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在袖子里。”都被人发现了,他也没再挣扎,这下实在是觉得周围透进来的光刺眼,不得不闭上双目,“要弄好久……我冷。”
双眼上的刺痛让他完全无法控制住泪水的流出。两行泪从他脸颊上划过,虽不是因心中悲伤而落泪,却也让刘承看得心都碎成一块块的了。
“先生,忍一忍。”
刘承取了银针出来,便帮着尹春秋脱掉上衣,让他趴伏在毯上。
这事倒也新鲜,以往都是尹春秋扒自己衣服,这回算是轮到他来动手了,可惜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天差地别。刘承是个学什么东西都学得很快的人,当初被尹春秋手把手教了那么一次,可是把这些穴位记得牢牢的。
尹春秋趴在毯子上,无聊地抓着毯子上的毛,忽道:“归归……你找穴位找得那么准,是不是得好好谢谢教你的那位先生?”
刘承闻言从针上移过目光,鄙视道:“也不知道教我的那位先生是怎么为人师表的。”当初说是要教自己认穴位,结果占了那么多便宜,现在倒还卖乖卖得起劲。
尹春秋轻笑了一声,笑得他差点就把针给扎错了位置,他赶紧伸手按住人双肩:“先别动。”
“好……”被人那么按了一下,尹春秋倒是乖了许多。
刘承毕竟是武人出身,没弄过医者的这些门门道道,听着尹春秋说的现学现卖,也不知下手的力度能不能拿捏得好。他一边扎着针,一边还问人疼不疼,生怕哪里下手重了些。
尹春秋微微偏过头往后看,那双眼睛什么都看不清,不过那人的影子还是能辨认出些来。他便是用那双快被折腾得没几分神采的眼睛望着人,软绵绵地道:“归归,我不疼……我冷,要抱。”
刘承:“……”
他低头看了一下,一背上都扎满了针,这要怎么抱?
“等会儿再抱……身上还那么多针呢。”是想把身上戳几个大窟窿出来么。
“我真的很冷……”尹春秋把脸埋进毯子里边,光洁的脊背都抖了一下。
在这种雪山里把上身脱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