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们的性格完全合不来,都那么强硬,都有自己不肯轻易退让的界线,最重要的是,脾气都那么臭。
男人通常不跟男人在一起,是有原因的。
一开始林青就是这样想的,后来林青还是这样想的。直到如今,林青还是这样想的。
可是,管他的。
阴差阳错的,他们就走到这一步了,再走下去,还能有多糟糕呢?
心满意足地从浴室出来,屋子里已经很暖了,向瑯随便披了件浴袍,光着脚丫子大咧咧地走来走去,“更饿了。”
“……自找的。”林青一点不心疼他。
“不管,我要吃东西。”
“点外卖。”
“谁要点外卖,”向瑯盯着他,“我要吃蛋炒饭。”
“……”这丫有所预谋啊?
“蛋炒饭蛋炒饭蛋炒饭。”
“好了好了,别叫了。”林青只觉自己真是往死里犯贱,陪他睡觉还得给他做饭,上辈子欠他的吧?
看到林青往厨房走去,向瑯就差没欢呼了,想了想还是尽量表现得矜持一点,跟在林青屁股后慢悠悠地踱上。
上次把厨房摸过一遍,基本熟悉了,林青刷刷刷拿出食材,洗好锅碗瓢盆,好在这些东西还没被清走,向瑯是不管的,后续工作都是管家的事了。看着林青的身影,向瑯忽然想到什么,“等我一下。”
“嗯?”林青回过头去,向瑯已然生风一般溜出去了,林青没太在意,继续干自己的活。
几分钟后,向瑯蹦跶回来了,怀里抱了个东西。
林青不经意间一扫,差点想笑。原来向瑯不知从哪个旮旯里翻出了一把吉他。
向瑯咚咚咚咚地一根根拨起了弦,轻一下重一下地拧着,“初中的时候买的了,没想到还在。”
他以为他离家出走后,父亲会把他的这些东西都扔掉。
但他没有。
每一次,不管他们吵得多激烈,冷战得多僵持,乃至扬言要对他经济制裁、让他自力更生,父亲都没有对他的乐器下过手。
他太明白一个人所追求的东西,份量有多么重。
太明白梦的价值。
以至于连向瑯都忘记了,父亲还替他保存到了现在。
向瑯拨弄的手指停了下来。
眼眶不听制止地湿润了。
停了许久后,向瑯的指尖轻盈地划过琴弦,一串旋律流畅地淌出。
林青抬起头,动作不自觉地慢了下来,被这似曾相识的乐音吸引,也被向瑯专注的神情吸引。
他本以为向瑯最多摆个pose装装样子,没想到,从向瑯双手中跳出的音符,是那么动听。
“try road……”
这首歌林青听过,他英文不好,只听得懂其中的这一句。
乡村路,带我回家,到我生长的地方。
向瑯的手指和嗓音宛如精灵,在这春夜里轻轻奏响不为人知的华章。
林青安静地听着。
“ain ountry roads……”
带我回家。
一曲弹毕,屋子里静谧无声。“没想到你还挺有才华的。”林青说。
“我有才华的地方多了去了,以后慢慢了解。”向瑯笑道。
林青懒得反驳,摇了摇头,开火,炒菜。
乐音再起,音乐声伴着锅铲的翻炒声,既是阳春白雪,也是柴米油盐。
几分钟后,两份冒着白气的蛋炒饭端到了桌上,向瑯跃跃欲试地拿起勺子,看着林青稍加收拾,脱掉围裙,再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入座。
暖气真舒服。向瑯忍不住想伸个懒腰。这样的生活,就是他想要的,一个爱人,一盘蛋炒饭,一个平凡又简单的日子。
“喂。”向瑯边扒饭边开口。
“嗯?”林青应道。
“你有生我气吗。”
“啥?”
“……”
林青握着勺子,看了他半天,才道,“你也知道你浪啊?”
“你果然在记恨我。”向瑯一脸“被我抓到了吧”。
“我没你那么幼稚。”林青继续吃饭。
忽听咔嚓一声。林青一惊,“你干嘛?”
向瑯举着手机,又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吃饭前必须发朋友圈啊,这国际惯例你不懂吗?”
“你没拍我吧?”林青皱了皱眉。
“拍的就是你。”
“我操,”林青嚯地站起身,“你别乱来。”
“我现在就跟全世界出柜行了吧,够不够诚意?”向瑯匆匆后退几步,手指快速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
“别闹!”林青冲过去就要和向瑯拼命,不,他一点都不想从此成为向瑯朋友圈里的名人,被他们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一把抢过向瑯的手机,林青松了口气,画面还停留在编辑内容那里,林青直接按了退出,不保存草稿。
向瑯在一旁,看着他。
“这些不重要。”林青把手机放到一边。
“好。”向瑯笑了笑。
不需多问,不需解释。
他们之间未解决的问题还那么多,他们甚至不清楚漫漫前路上将会遭遇些什么。有关生活,有关前程,有关家庭,有关社会,有关爱,他们都一片混乱。
可都阻拦不了他们蹒跚又无畏地前进。
当时,林青第一次去面试,向老爹就录用了他。向老爹对他说,“你知道你的工作职责是什么吗?”
“保镖。”林青说。
“对。”向老爹凝重地点了点头,“你的工作很简单,也很困难,我需要你的承诺,一定要保护好他。”
“你做得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