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看向皇贵妃,期盼从皇贵妃的眼中.看到一点点的不忍心,可皇贵妃只是一只手摸着肚子,一只手拿了块做工精致的梅花糕去逗小太子顾难平玩儿。
他大睁这眼,无声无息的流下泪来,他想拉起十一,靠着他一把剑,带他脱离这如同地府炼狱般富丽堂皇的皇宫,可夏靖戎不是戏文中的英雄,他满腔的怒火,只能化作眼泪慢慢,从他的眼眶里慢慢流下。
十一。
夏靖戎在心中这样叫他,他一步步,慢慢走到十一面前,看着十一那双湿漉漉的黑眼睛。
十一,你那英明神武的父亲,只把你当做餐桌上的一道菜。
十一,你那菩萨心肠的母亲,只把你当做是一个可有可以无的瑕疵品。
十一,你那受尽宠爱的兄长,与你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他连名字都饱含爱意,难平难平,而你只是一个信口拈来的十一。
十一,从前与你素未谋面的我,今日在花园中遇见你,是不是冥冥中注定的事情?是不是让我来救你?
十一呀,只要你说一句话,只要你做一个动作,只要你稍稍有期盼的看着我,我都会带你离开这布满了恶鬼的人间,我会带你离开这四四方方的金色牢笼,带你看山河落日,江海明月。
夏靖戎跪在十一面前,将额头抵在十一的肩膀上,他不自住的流出泪来,他问道“十一,你为什么不说话?”
第6章
皇帝走过去,拍了拍夏靖戎的肩膀,他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即使是面对亲弟弟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夏靖戎靠着十一哭泣的模样,脸上露出一点悲悯的神色,可这样的神色不仅没有让皇帝看起来柔和一些,反而更显冷酷了。
夏靖戎呆呆的抬起头,他听皇帝说道“靖戎,他不会说话的。”
他看着皇帝那张冷酷与悲悯共存的脸,好似看到了装作恶魔的佛陀,手中挥舞着刀剑,脚下踏着小山一般的尸骸,用来化缘的木碗里堆满了人的心肝脾肺,他踏着鲜血在尸骸中前行,一边咀嚼着活人的血肉一边说着一声声的阿弥陀佛。
皇帝有些无奈的看着夏靖戎的脸,如果是别人,他是不会与他说这么多的,可是这是他唯一的幼弟,又是从小在江州长大,对宫中的一些事物不熟悉自然是情有可原的,他劝解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吃人,这种事情乍一听的确是骇人听闻,可如果你吃的并不是人,你还会觉得害怕吗?”
夏靖戎似乎明白皇帝想要说什么,但又不太明确“我不明白…”
皇帝将夏靖戎从地上扶起来“去年西边大旱闹饥荒,说是饿死了几万人,去年发大水,又淹死了几万的人,这些人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数字而已。一个人死了,总有人会为他们感到难过,总有人会记得他,靖戎,你觉得怎样才能称之为人呢?人生匆匆数十载,有些人活的轰轰烈烈,有的人则庸庸碌碌的度过这一生,可无论是哪一种,他们都有自己的思想,在某一个时刻他们也都开心或者悲伤过。可当一个人没有思想,没有感情,不会说话,无法表达自己的想法,那他还能算是一个人吗?”
皇帝顿了顿,继续说道“那根本不能称之为人,那只是一块会移动的死肉罢了,吃了就吃了,我吃了它,它重新化作我的血肉,如果你与愿意,或者如果我这样说,能够令你释怀,你可以当做十一只是回归本源而已,人的命运是注定的,有的人一出生就注定要做樵夫,有的人一出生就注定要做商人,而他。”皇帝指了指十一“他一出生就注定是一个肉人,这没什么的。”
说到这里,皇帝有些得意,仿若炫耀般的和夏靖戎说道“他从出生起就被关在一个笼子里,负责送饭的小太监被我拔掉了舌头,没有人会有机会和他说话,每个月替他把脉的太医被挖去了眼睛,朕最烦那些太医说的医者父母心那套。”
“之前也有个太医想要救他,可是被人发现了。”
夏靖戎突然想到华妙手,她的背影在夏靖戎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那个太医呢?你们吃了他?”
皇帝求饶般的摆摆手,看着夏靖戎的眼神都带着一股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呢,我们又不是吃人的妖怪。那样老的肉,不要说是朕了,就是在座的任何一位,那都是看都不要看的,秒姑娘说,他师父常年接触药材,说不定连骨头都有一股子药味,所以那个太医最后被削皮取肉,只留下骨头被妙姑娘拿来泡药酒了。”
华妙手的影子在夏靖戎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那位太医叫什么名字?”
“华银针。”
只见华妙手从座位上站起来,远远的朝夏靖戎行了个礼,夏靖戎这才有机会去仔细看那位华姑娘的脸,他睁大了眼睛,想要仔细看看她到底长什么样子,华妙手缓缓抬头,他脑海中的华妙手也猛地一个转头朝他扑来,夏靖戎惊叫一声,惊恐的连连后退。
朝他行礼的那位华姑娘,或许是由于他们还隔着些距离,夏靖戎只隐约的看到一张白皙的面庞,可脑中的华姑娘,却分明长着一张恶鬼一般的脸。
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可华姑娘身旁的银针夏靖戎去看的分明,银针反射出的光,照的夏靖戎睁不开眼,明明只是一个死物,可夏靖戎却觉得那几根银针好像有生命一样,正大张着嘴,朝他露出了森森的爪牙。
人人常说医者仁心,可华妙手却偏偏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面对十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