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桢有点疑惑:“什么原则?”
“拣了芝麻就会丢西瓜的原则,”权微说完就进了楼道,他的房子在一楼,潮是潮了点儿,但有个花园赠送,面积还不小。
他目睹过贪心不足的失败,江芮的教训离他很远,但权家破产给他带来的痛苦却蔓延了整个青春期,如今伤疤好了,也不疼了,就是留下了一些像是十年怕井绳的后遗症。
杨桢感觉他还是理智的,就手动给了他一个赞,他希望权微能坚持到底,谁也预测不到房价这一轮的拐点,到这一步已经获利很多了,应该见好就收。
人们总喜欢拿未来不确定的高房价和现在做对比,却总是选择x_ing忘记眼下的房价比起他们买房那时候,已经涨了太多太多。
接下来的看房,再一次刷新了权微对楼市的认知。
这些购房者进进出出,拍照摄像,看起来一派认真仔细,可实际上落在同来的竞争者身上的目光比房子上要多,生怕对方比自己先做决定。
杨桢从来没有这么省力过,他一句话都不用说,只需要不挡路地站在一旁,看那些客户自己将自己劝服,现在不买还要涨、我不买他就要买、再不买就买不起了……
权微靠在墙壁上,自己在心里作斗争,琢磨着是干脆一点现在卖,还是等个十天半月地再多赚一笔,他窃窃私语地问杨桢:“卖不卖?”
杨桢不是很喜欢眼下这种全民疯魔的气氛,仿佛房子就是一种信仰,但他不会去提意见,因为他也不懂,杨桢笑着说:“卖,为了原则。”
权微视原则如粪土地说:“要是钱多,原则也可以没有。”
杨桢哭笑不得:“那你用专业炒房的眼光预测一下,看不卖了钱会多出多少?”
权微斜眼看他:“我要是有那个眼光,现在估计都富可敌国了,算了不为难你,我去问网红喷子。”
杨桢反应了好几秒,才想起网红喷子指的是谁。
这边他俩刚说完话,跟前就来了两个人,是一组中介和他的客户,想将权微请到走道里去说话,几人过去以后,权微发现这两人是要现场给他下订金。
这种事他曾经也干过,就是场所是在售楼处的新盘,别人都这么干,亏也不亏他一个,要是维权也能喊出声音,但二手房这个单打独斗的市场,这么cao作风险非常大。
权微似笑非笑地说:“你们就不怕我收了钱,忽然又不卖给你了,反正空口无凭,你们拿我也没什么办法。”
客户讪讪地笑了笑,并没有答话。
作为习惯了去哪儿消费都被人当成上帝来对待的买家,难道他就愿意慌慌张张地倒贴着给钱吗?是时代、社会和市场逼得他只能铤而走险,不比别人胆子大,机会怎么会眷顾他?
中介在旁边说好话,夸权微一看就是很讲诚信的人,然后话说到一半,另一个机警的中介发现房东“失踪”了,循着声音找到了这里,根据羊群效应,大家都不看房了,一股脑跑出来看着房东。
权微觉得这情景有点可笑,但莫名地却又没笑出来。
走道里就有4家先后拍板,想约他到中介的门店里去谈,这4个中介分属不同的片区,而且因为谁也不肯放弃优先面谈的机会,在走道里吵吵嚷嚷的,几户开外走出来一个老太太,生气地轰他们走。
谁也不愿意退让,没法达成共识,还是杨桢出了个主意,权微无条件附议,让他们按规矩去后台约房东,谁先约上就先跟谁谈。
权微受了这么多买家的刺激,今天也想回去缓缓,带着杨桢脚底抹油地溜了,开车直奔孙少宁家。
天冷了,乌龟冬眠了,孙少宁能干的事就又少了一件,他的免疫可以说是没有,为了降低感冒的几率,y-in雨的这几天根本没出过门,在家写稿子。
众所周知,前几年每逢楼市的天要变不变的当口,不少知名的经济学家、财经评论家就会纷纷跳出来各抒己见,什么万恶的房产泡沫即将走向灭亡,国家将要为过度依赖土地财政付出血的代价,然后一年一年地被打脸,到了楼市依然坚挺的这个年底,大家终于学会了安静如j-i。
只有孙少宁无所谓名声,眼看没钱了就接稿,洋洋洒洒地逮谁骂谁,反正他是被死神选中的男人。
上周末责编来找他写一篇关于眼下楼市的通稿,孙少宁还差个收尾,权微就赶巧来了。
杨桢来的次数多了,也跟着权微失去了来者是客的地位,三个人挤在厨房里,大厨掌勺其他人打杂,不到30分钟就将阵地从厨房转移到了饭桌。
权微说了下今天的见闻,孙少宁听得是目瞪口呆。
2016年权微连夜去林景房排队抢房的时候,孙少宁就觉得他脑子进水了,事实证明孙少宁的反对有效,半年之后房价经历小涨慢跌,最后回落到了符合地价的水平,也就是跟疯抢之前几乎持平,土地的价值跟人口经济的聚集密不可分,不可能存在一个地方人口稀缺、经济落后,房价猛进的情况。
即使是因为炒作、诱导或者其他因素暴涨,没有能填满暴涨空间的经济作支持,房价必然会跌回去,国内不少城市已经为这个规则买过单了。
新盘有人抢,是因为它有炒作或优势,可权微那套产权不足50年的老房子竟然也变得让人趋之若鹜,足以说明当前国内房地产炒作的理念已经强过安利、胜过传销,给国人彻彻底底地洗了个脑,让人坚信买房就是赚钱。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