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变——
副菜撤下主菜上桌之前,端竹的餐桌上空了那么一会儿。
咪宝告诉过她,侍应生撤碟或上菜时,不要把眼睛盯在碟子上看,也尽量不要去看侍应生,特别是在侍应生从座位侧后方上菜的情况下。一来这样做不雅观,二来这么做容易分散侍应生的注意力,造成不必要的事故,最佳做法是将视线放在落碟处,身子挺直,双手保持静止,等侍应生布置好餐碟后再道谢。
端竹一贯将咪宝说的话当万圣箴言般对待,这次也不例外。她在侍应生换碟时死死盯着餐桌上空掉的地方。谁知这间西餐馆习惯在副菜与主菜之间留个小空,以便客人决定是否换酒,于是她这一盯便盯了足足两分钟,直到眼睛累得实在受不了,她才恍过神来,抬起头,刚打算稍微放松放松紧绷的眼球,却又见到一幕儿童不宜的景象。
邢晴正在亲吻郝君裔。
不是普通的触吻,而是热火朝天的吮吻,端竹甚至可以从那些动作里看见两人舌尖交缠的轮廓——好吧,她承认她思想不纯洁,居然把眼睛盯在人家爱欲交织的地方。可是原先在林森柏家,她偶尔也会不经意撞见咪宝和林森柏在厨房,客厅,车库,回廊里接吻的场面,相比咪宝边急不可耐地狼吻林森柏,边把手穿巡迂回在林森柏衣摆裤腰下的激情热烈,面前这一对已经算矜持的了。
郝君裔半阖的眼皮有些抖,睫毛浓密纤长,尾端像黑色信鸽的翼羽一样挺翘勾魂。浓遮淡掩之下,端竹看不出她是何情绪,但端竹可以看出她并没有专心于这个吻。因为她右手里握着的黄油刀正一下一下,小幅度地将黄油细心抹匀。
端竹深深吸了口气,胸肋间剧烈的拥堵感有所缓解,砰砰心跳和急剧的呼吸催她赶紧喝水。她知道自己正在生气,可她不明白气从何来,她似乎只有目不转睛地盯着郝君裔手上那把象征着心不在焉的黄油刀才会觉得好受一些,喝水不解决问题。
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个端竹熟悉的声音,“诶?端竹?”
端竹浑身抖了一下,猛然转头往声音来源看,邢晴和郝君裔若无其事地分开交缠的唇舌,各自坐正,动作统一地拿起餐巾擦拭唇边残留的吻吮痕迹。
“林小姐,咪宝阿姨?”端竹不可置信地低喊出声。
郝君裔一愣。邢晴眼里也闪过瞬间恍惚。
林森柏和咪宝就站在五步开外的地方,没有牵手。但亲密有时候不需要用动作表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俩葱头是情侣。端竹y-in有雷电雨夹雪的心情一挥而晴,高兴地站起身,小跑两步去到林森柏和咪宝面前,“你们也来了啊?太好了!”
“什么叫我们也来了?”林森柏莫名其妙地歪着头问,习惯地伸出手去拍端竹的肩,这才发现端竹已经长得比她还高了,“还有谁在?”
咪宝抬起被端竹牵着的手,引林森柏看向窗边那两个刚才因为重叠在一处而未曾看清的人影,“你把脑子烧坏了啊?还能有谁。”
餐桌旁,郝君裔和邢晴都已站了起来。邢晴因冠着店主的名头,先郝君裔一步上前迎客,郝君裔则依旧一副懒骨头的做派,抻着懒腰,似笑非笑地落在邢晴一步之后。
及至跟前,她看了咪宝一眼,点点头,转而对林森柏笑道:“林董,真是巧,你们也来吃饭?”
林森柏半个小时前刚办完出院手续从病房里卷铺盖走人,被咪宝当小白鼠似地喂了半个星期的法式炖j-i,之-梦-整-理,她现在一心惦记香喷喷的炸j-i翅,郝君裔什么的,她已经不介意了。咪宝是她的,就是她的,只是她的,谁也抢不走。
虚虚与郝君裔握过手,林森柏客气道:“郝董,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看样子您和邢总私交不浅,那敢情好,我刚想拜托邢总让后厨给我挑些大点儿的j-i翅炸了解馋,有你撑腰,我就更不怕吃不饱了。”郝君裔连声答好。咪宝在旁翻白眼,但在这种半正式的社交场合她也不能把林森柏当小毛桃似地恣意欺压,只得将手在林森柏背后用力掐了一下,疼得林森柏倒抽一口冷气,却还得禀着笑脸与郝君裔寒暄。
那头林森柏与郝君裔一对死敌相见欢,这头邢晴与咪宝其实也算旧相识。
两人是同所大学同院同系相隔三届的同窗学姐妹,邢晴大三大四的暑期实习单位,就是咪宝当时任职的洗来蹬酒店,实习期间的工作由咪宝全权负责,连到邢晴毕业进入洗来蹬工作的推荐书都是咪宝亲手写的,可见两人感情自然不同其他。
“钱学姐,好久不见。”邢晴面对咪宝时,不管心中多么不舒服,眼里还是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崇敬。毕竟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是循着咪宝足迹往上爬的,直到半年前遇见郝君裔,她才开始觉悟自己对咪宝的崇敬已经到达了不自觉模仿咪宝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的地步。
“大q,你忙昏头啦?咱们上个月才见过吧?”咪宝笑笑,一手牵着端竹,一手指向林森柏的脑袋,“要不是这家伙直到今天才能出院,恐怕为了炸j-i翅,咱得大宝天天见了。”
由于林森柏热爱这间店的特色炸j-i翅,咪宝之前陪她来过几次。
咪宝本身是法餐名厨教出的高徒,吃别的她可以不挑,但法餐她是一定会从汤品到酒水,从作料到配菜,再从头盘到甜点挑、挑、挑、挑、挑到厨师都亮白旗投降的。
某天她在点菜时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