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老头子,就你话多!”汪妈妈不耐烦地一脚跺在汪爸爸的皮拖鞋上,一把牵起师烨裳的手,也不等汪顾和汪爸爸,只一味往前走,“外面冷,咱们先进屋,听汪顾说你冻伤了,怎么那么不小心。”师烨裳不知该怎么办,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赔着一脸笑,汪妈妈在前面数落一句,她就在后面应一个“嗯”。
大熊和汪汪似乎对汪爸爸有特殊的好感,汪顾把它们放下车后,它们便直奔汪爸爸而去,八只玩雪玩得黑乎乎的爪子不停在汪爸爸身上蹬啊蹬,没一分钟汪爸爸的白绸睡衣就被它们蹬成了斑点狗的皮,偏汪爸爸也是个好脾气,无论它们怎么蹬他也只是呵呵笑着,偶尔一左一右抓住两只爪子,拉它们跳跳华尔兹,转得两只狗站不稳地啪叽一下向后仰倒在雪地里,可摔完跤又不知悔改地去蹬他。
汪顾和汪爸爸费了牛劲马劲才算牵住两只过分欢腾的家伙,却又被它们拉着一路小跑,横穿过最木奉的火锅店,再穿过小小的庭院,循着师烨裳的气味进了暖洋洋的屋里。
“师烨裳,你给它们喝红牛了啊?那么能蹦跶的。”汪顾解开大熊和汪汪的颈环,收起狗绳,走到师烨裳面前。师烨裳此时正疼得满头虚汗,根本管不得什么红牛黑牛。她想不到汪妈妈一个平时看起来那么小女人的老太太,手上居然有这么大劲儿。冻伤的地方被汪妈妈掌心一揉就是一阵过电般的麻软,麻完就是锥心蚀骨的锐痛,再加上红花油的辛辣刺激,她、她这下真是觉得自己活了……
汪顾小时候有回贪玩在院子里堆了一下午雪人结果把手肘给冻得全无知觉,那之后汪妈妈就是这么用推拿术加辣椒油对付她的,因此她完全可以理解师烨裳的不作答。说实话,师烨裳已经够能忍的了,想当年,她被汪妈妈这么折腾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辛酸情景——听邻居说,工商局后来派人暗访街坊,好像是怀疑她家私宰生猪。
“来,慢慢走两步,看还疼不疼。”汪妈妈收起红花油,替师烨裳放下裤腿,指挥汪顾在旁边待命,以防揉搓活血过后师烨裳软筋摔倒。
师烨裳是个不怕死的,双脚一落地便x_i,ng急地从沙发上站起,她自认以往那么多次冻伤也没让她废了自己的两条腿,这次肯定也不会,她只忘了今时不同以往,她那脆弱的膝盖已经被她毫不怜惜地蹂躏了太多次,这回终于有人对它好一点,它当然要娇贵地犯犯公主病,于是乎,师烨裳还没来得及迈开第一步便感觉自己的下半身少了下半截,人还没站稳身子已经朝前倾倒而去,亏的是汪顾眼疾手快,拦腰一把捞住她,这才令她那张迷人的脸免于遭受被拍扁成饼的命运,“让你慢慢走,你倒是急什么?”
汪妈妈朝汪爸爸使了个眼色,在一旁笑道:“软筋了好,软筋了明天才不会疼。小顾,你和师小姐洗完澡就上楼吃饭,今天吃j-i汤底的火锅,给你俩好好补补。”说完,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好心情地牵着手走了,留下在汪顾怀里疼得满头冒汗的师烨裳和满头冒汗地搂着师烨裳的汪顾。
“咱……咱要不先去洗澡吧……”汪汪被大熊追着满屋子跑,因为跑得太快,刹不住车,不得已撞了汪顾一下,“喂!你们两个!”汪顾火大地警告它们。师烨裳嫌吵,皱着眉看了汪顾一眼,汪顾立马缓和语气道:“你衣服都s-hi了,换一身比较好。”
师烨裳撑着汪顾的肩勉强站稳,全身回暖之后,衣服上的雪水令她感觉难受,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那就麻烦你把衣服给我,我自己换吧。”
“好好好,你自己换,自己换。”汪顾半哄半骗地扶师烨裳走进浴室,让她坐在浴缸上,自己回到房间拿来汪妈妈买给师烨裳的睡衣,得意洋洋地在师烨裳面前抖开,“看,好玩吧?很软很暖和,而且是正版哦!”
师烨裳定睛一瞧,顿时满头黑线,她要不仔细看还以为那是两床小毛毯——淡驼色的短茸毛料,小翻领直排扣,前襟靠近心口的地方有一只撅着屁股正在掏蜂蜜的小熊维尼,长裤上还有一头岔开蹄子傻坐着的笨驴,除了大小之外,无论从哪个角度说,这都应该是给婴儿准备的东西。
“你妈把我当小孩子看啊?”师烨裳口气很虚,明显对这种婴儿服有恐惧。她已经习惯了成年人的穿着,一时半会儿地对什么小熊维尼,大蠢驴之类的东西真适应不来。
汪顾把脸埋到睡衣的茸毛里,满面陶醉地拱了拱,拱完又把睡衣交到师烨裳手里,“你摸摸,真的很舒服,还香喷喷的,你穿上一定很好看。”她口气虽软,底里却有不容抗拒的意味。师烨裳一向不愿拂长辈雅兴,想着既然是汪妈妈的主意,那是穿也得穿,不穿也得穿,于是悻悻接下睡衣,让汪顾关门走人。
二十分钟后,汪顾呆呆望着从浴室里走出来的师烨裳,用力咽了口唾沫。
师烨裳洗完热水澡,浑身舒畅,展开双臂抖了抖袖子,心中不由感叹老人对买衣服这种事的确有其心得,衣服穿在身上宽松而温暖,毛料贴近皮肤,整个人便像是躲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