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夜本就是个薄情寡义之人,行事一向我行我素,除了云珂,心中不念他人。此时为了云珂遇刺重伤之事,早已忧心如焚。偏偏腹中胎儿却好似与他作对一般,处处碍着他行动,心中不免又急又恨。
正思量间,外面突然响起一阵马蹄之声,渐行渐近。
云夜心中一凛,攥紧了缠在腕上的流云剑。
23
凝视着窗外瓢泼的大雨,云珂皱紧眉头。
福气端着药进来,正看见皇上一脸忧色地望着屋外的雨势,不仅心下暗叹。
福气是自皇上登基以后才调到身边伺候的,对皇上从前与昭阳侯的事情并不十分清楚。
他一直觉得皇上是位像水一般的男子。在朝堂上,是浩瀚无边的海水,无论暗里多少激流涌动,面上却总能保持风平浪静。在朝堂下,又变成一池清湖,明亮柔和,散发着宁静之色。
一直以为皇上的x_i,ng子总是那么温温淡淡的,好似从未有过大喜大悲。以前有个怜惜,使皇上的一湖清水断了一个口,涓涓溪流缓缓溢出,虽浅薄清淡,却舒心弥久。但是现在回来个昭阳侯,却好似在皇上平静的湖面上掀起了阵阵狂风,波涛汹涌,终于冲破了缺口,使静逸许久的湖水如洪水潮涌般决堤而出。这才使人豁然发觉,原来皇上平静温和的x_i,ng子下,竟隐藏着如此丰沛的情感。
“主子,该喝药了。”
云珂看着福气手中黑漆漆的药碗,撇了下嘴角,拿起来慢慢喝了。没想到自己终于又有这当回药罐子的一天了。
虽然为了捉拿刺客与内j,i,an,已经仔仔细细地安排妥当,但是若不付出点代价,又怎么能让对方上当呢。自己假借巡城之机,捱了刺客一掌,装得伤势严重,引蛇出洞,费了几日功夫,终于将潜藏在皇城上下多年的数名内j,i,an一举拿下。可是那一掌虽然早有准备,伤势不重,却还是引发出了多年前的旧疾。
当年成人礼上遇刺,敌人一剑穿透胸脉。虽然保下命来,却已经伤及肺腑。当时众多太医束手无措,连九转金针都不曾施用,就是因为伤势太过沉重,施针只会耗去自己最后的力量,只怕回光返照后就要早早归西了。所以一直只靠着延命果和灵芝草为自己吊着一口气。自己醒来后,又不曾好好休息,国事家事丧事战事一齐袭来,身心交瘁,伤势愈重,久久不愈。那时又正是十四五岁的成长之龄,遇上这等祸事,早早地便掏空了底子,留下永久宿疾。只是好在自己乃一国之君,宫里灵丹妙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日后细心调养,慎动情欲,禁忌大喜大悲,这几年来到与常人无异了。渐渐地,自己也忘了前事。
可是自从夜儿回来后,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诸多事情。焦急、忧虑、愤怒、喜悦、担心、彷徨,种种潜藏心底多年的情感齐齐涌出。再加上连月来日夜c,ao心,积劳忧郁,终于再也压制不住这沉睡多年的旧疾,骤然迸发,不可收拾起来。当年那个药,却是不能再服,如今,也只好靠这些珍贵药材,慢慢补身调养了。
福气看着皇上的脸色虽然只是略显苍白,但是眉宇间却隐隐泛着青气,心下忧虑。皇上前些日子在皇城为了扫清刺客,多日未曾合眼,照实费了诸多心力。旧疾复发后,皇上却又不肯好好休息,面上虽然不显,可是谁不知道其实终日在忧心着昭阳侯。待刺客之事平定,将皇城事务交给二相和庆王打理,掩人耳目,只带着自己与几名月隐悄然南下。这一路奔波,纵然从宫里带了大量药材和御医们开的名药,却架不住皇上这样的c,ao劳自己。今天要不是为这暴雨所阻,皇上必定会连夜兼程,不行到幽江不会停下。
现下虽然住在客栈里,但一脸的忧色,必定又是想起昭阳侯来。
福气微觉奇怪。既然根据昭阳侯留下的线索,已推断出是万花谷的人带走了他,想必他们自己人应该不会对昭阳侯不利,皇上却为何仍然如此忧心忡忡?自己按照皇上的吩咐,已经在枫极身上下了傀儡香。枫极熟悉万花谷的行事作风,只要他能找到昭阳侯,自己一定会知道。这一路上,他们就是紧追着枫极身上的傀儡香踪迹来到这里。过了幽江,最近的城市就是青州了。
福气上前轻声道,
“主子,早点休息吧。”
云珂皱紧眉头,“福气,不知道为什么,朕今日心里总有些不安。”
“那是您这些日子太累了的缘故。您现在这样劳累,再不注意休息,只怕还未找到昭阳侯,您自己就要先撑不住了。”福气担忧地说。
云珂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突然站起身来,在屋里不安地来回踱步,然后又回到窗前,看着窗外发呆。
福气不知道皇上在想什么,只好在一旁陪着。外面雨势渐小,天色已经漆黑,寂静的雨夜,只听见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地不停打在窗框上的声音。皇上的神态有些异样,让福气也微觉不安起来。
突然,就见皇上弯下腰来,右手紧紧按住左胸口,脸色苍白。
福气大惊,连忙上前扶住皇上,
“主子,您怎么了?”
云珂只觉得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一般,让他紧张地喘不过气来。
夜儿!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现在到底人在哪里?你是否平安?
云珂抓住福气的手,脸色苍白地看着他,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因为这种感觉是旁人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