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到他看到有封信中提到了那位师兄挖掉了湖畔桃树用船送入忘忧谷,又在那桃林之中建造了一处极雅致的赏花小楼,他终究是忍不住开始失去了呼吸的分寸,他大口大口地吸着气,是这一夜太过寒冷的缘故么,那空气吸进他的身体里,像是化为了一把又一把的小刀,将他身躯内部的血r_ou_划得鲜血淋漓。而未等常小青强行安抚自己平复心情,他便又见到那年的林茂接连发了三四封信出去痛骂了那“师兄”一番——却是那师兄竟然暗地里将那等销魂索极乐圈之类的下流东西也偷偷砌在了小楼之内,半哄半骗地在林茂身上用上了。
林茂信札中气得骂人,可若不是那信纸上明明白白写着“师兄”两个字,只怕认谁来看,都只觉得这信中情意绵绵几乎要溢出纸面,分明是林茂写给自己心上人的情书才是。
常小青目光在那“师兄”两字上描摹许久,喉咙间腾起一股血腥之气,许久才被他咬着牙压制回去。
他抬眼往周围那黑黝黝枯槁扭曲的桃树枯木上看了一眼,目光极为冰冷——而他身后的竹楼,他却是连回头看都不敢再看,只怕看了后咬着他心的那只毒蛇要跑出来让他失了理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常小青总算恢复了一些清明。
他自虐般地继续翻看着最后那几封信……
看信上日期,这浓情蜜意的信到了后来,便是一封一封隔得时间愈长了——常小青屏息凝神地看到最后一封信,林茂的行文却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只见那信封开头端端正正地写着“常青大师兄亲启”几个字。
常小青光是看了那与自己名字那样相似的两个字,便觉得眼前有一片炫目的白光炸开,他的指尖一抖,原本就已经发黄发脆的绢纸上骤然多了几道裂纹。
那信中写的却是林茂亲口答应会好好照顾好那位大师兄在外面同某个女人生的个孩子——
【相交数年,师兄对我之所求无一不应,如今我也应当如此待你。无论那孩子是男是女,待他出生后,我都将视他如己出悉心照料。只是自此之后,你我便算是恩怨两消,互不相欠——】
最后那一句话后应当还有未尽之言,却是被墨迹涂去了。
常小青心跳如擂,颤着手举信对月,企图以透光之法窥看那墨下字迹,可是恰在此时一阵寒风掠过,常小青动作一滞,那信纸便在他指尖片片碎裂,而后被风携裹着飘散自空中再无踪迹。
常小青眼看着手中信札渐渐碎化开来,差点喊出声来。可是他张开嘴后,才发现声音已经全部哽在了喉咙之中,发不出半点声息。
等到那阵风停住,那些信札也是杳然不见踪影。
常青,常师兄。
常小青自然是知道他的——他知道那是他的生身父亲,他也知道师父年轻时曾与常青关系亲密,他甚至知道他与那人之间若有若无的情义。
若不是如此,当年他选名时,便也不会执意给自己取名为“常小青”。
哪怕是做自己父亲的替身倒也无所谓,他只求师父想起时,能想到他身边的这个人。毕竟,那位常师兄已经死了,而他还活着。
可是常小青却从未真正地想过林茂与他父亲的那些过往,那样鲜明的,快活的师父是他这辈子都未曾见过的模样。
也正是在这一刻,常小青终于刻骨铭心地明白了。
到头来,他依旧只是常小青。
只是他父亲留下来的一个孩子,一个伤口,一个恩怨两不相欠的结果,一个好徒弟。
常青曾经得到过的这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可是他却连那宝物的影子都得不到。
……
常小青呆呆地在雪地之中站了许久,几乎将身体整个儿都冻透了,才抬着步子,宛若那三流傀儡戏中用线牵着的木偶一般慢慢回到了楼上。
“嘎吱——”
竹门开启的声音和顺风钻进房内的寒意让林茂朦胧醒来,他眯着眼睛撑起身朝着门口望去。
“小青?怎么去了那么久?”
带着睡意的声音有些沙哑。
常小青一步一步朝着床边走来,肩头和头发上都覆盖着半掌厚的雪花。
“我在外面呆了会儿,”常小青轻声地说道,语气异常地柔和,“师父你继续睡吧。”
说罢,他便在林茂的睡x,ue处轻轻一抚。
林茂身形一松,气息立刻便变得悠长平稳了。
常小青就着房内微弱的火光痴痴凝视着林茂平静的睡颜,表情莫测。
他站起身,按照记忆中那信中描绘的位置走去,果然在墙角某处隐蔽处找到了一枚暗扣。将那暗扣向外一拉,原本平整的墙面便悄无声息地翻开来,露出了先前挂在墙面内侧玲琅满目的器具。
时隔多年,那些让当年林茂气恼不已的“下流玩意”依旧保存得极好,甚至好到那常小青只消看上一眼,便能轻而易举地认出什么是那“销魂索”,什么是那“极乐环”——那销魂索浸了油脂的粗绳上甚至还残留着些甜香。常小青伸出手,虚虚地沿着绳索而下,指腹在绳索端头那j-i,ng美的金环上轻轻一扣,静谧幽暗的房间里顿时便响起一阵细细的铃声。原来那金环内部竟是镂空的,中间镶有可以在环内滚动的铃铛子,可随动发声。
林茂似乎也听到了那铃铛声,明明已经点了睡x,ue,却在声音响起之后皱起了眉头,低低地发出了一声含糊而暗哑的呻吟。
常小青的关节因为紧绷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