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沈辞安又消失了一整日,第二天清晨郭燃蹑手蹑脚的推开房门去准备早饭,沈辞安换了一身偏黑的深色道袍立在院中,乌发梳理整齐,袖口挽好收紧,剑未随身,冰凌凝在檐下映出他修长挺俊的身影,仔细去看便能看出他眼角红痣周围的皮r_ou_微微红肿。
郭燃用发绳拢起自己乱蓬蓬的长发,横过鼻梁的长疤没有以前那么狰狞,他们无言对视了片刻,郭燃从鼻子里挤出一声颇为不屑的气音,j-i,ng悍的上身黑龙破云,冬日清晨的阳光毫不偏袒的映亮他们,郭燃走过沈辞安身边直奔他背后的厨房,沈辞安被他蓄意撞得身形一偏,却立刻不声不响的转身跟上。
阁里点了炭火,李君澜裸着上身仅着一条暗色的亵裤,他和郭燃功法扎实,内息本就偏阳又修习外家路数,冬日点了炭盆的房间于他们来说有些过热,洛笙畏寒,如今又伤成这样,阁里只得备上双倍的火盆才行。
不起眼的汗珠凝在他麦色的肩头,愈合的新伤在旧疤之中不算起眼,他散着长发俯身给洛笙掖好被角,刚刚转醒的青年还处在云里雾里的迷蒙之中,李君澜低头小心翼翼的往他眉心印上一个轻吻,洛笙细碎的呜咽出声,许是因为肩头的疼痛,又可能只是一个单纯的想用来回应的气音。
床铺宽敞之极,往里日足够他们在上头一并胡来,如今却谁都不敢与洛笙同榻,他们轮流守在床边,洛笙睡得安稳他们就打地铺稍作休息,洛笙若是夜咳或是伤口不舒服他们就整夜倚在床头不合眼。
洛笙白得像纸,下巴尖尖的藏在松软的被子里,突出的颧骨映出他眼底浅浅的青黑色,xiè_yī微敞的领口里能看到包扎妥帖的纱布,灌了热水的羊皮袋子凌晨才被郭燃换过,李君澜掀开被角拿出已经变凉的皮袋,他不可避免的摸到了洛笙的小臂,细瘦枯藁的血r_ou_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温度。
洛笙小幅度的弯了弯眉眼,他曾经不会这么明显的同他们示好,在常人看来单薄到有些寡淡的笑容于李君澜而言已是难得一见的了,洛笙从不会生气难过,同样他也很少表现出开心高兴的情绪,李君澜清楚洛笙是在给他们宽心,生死之间挣扎一遭,以洛笙的x_i,ng子断然不会为自身感到后怕,洛笙所在意的只是他李君澜、郭燃,还有那个沈辞安的心情罢了。
洛笙右臂的经脉毁了七七八八,加之手腕上原本就有旧伤,郎中诊治的时候说他的右臂基本是废了,日后可能连笔都不能再拿,他和郭燃找遍名医良药,倒是寻了两个修补经脉的方子,只是哪一个都需几年光y-in,而且无论是走针还是外敷都无法避免挫骨断筋的疼痛。
李君澜这些天只要稍一闲下来就满脑子都是这种事情,他头一回觉出了铺天盖地的无力感,这不是战场上的死局,他空有j-i,ng湛武艺满腹兵书,他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他无法代替洛笙去承受几乎残废的恐惧和漫长康复过程中的痛苦,而随着沈辞安的归来他慢慢的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控制。
后怕、妒忌、以至于愤怒,种种积压的情绪渐渐开始在他心底翻腾叫嚣,李君澜向来是个待自己极为苛刻的人,他有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郭燃时常会在洛笙身上跟他争一些没羞没臊的高低,例如谁在床上坚持的时间长,他手段没有郭燃花哨,耐力却一向极佳,每回洛笙都会哑着嗓子哭到没力气,含糊不清的求着他快些出来。
情绪失控是没有办法挽回的,李君澜绷紧嘴角将羊皮袋子扔到一边,他转身去拿边上的靠垫放到床头,洛笙软着身子由他抱起摆弄,细软的长发垂在身前,瘦削的肩胛被纱布裹着才没有那么硌手,他不敢再去看洛笙的右肩,李君澜拿来羊绒的披肩给他搭在肩上,系带子的时候洛笙垂眸看着他的手,软软的唇瓣轻轻贴在他指间的枪茧上,放到以往足以让他欣喜的举动在此刻只会让他觉得愈发窝火。
最让他恐惧的是他发现自己不光愤怒于沈辞安的疏忽和无能,他还愤怒于洛笙的举动,这不是能用一个妒忌概括的,李君澜清楚得很,换做是他和郭燃去开那扇有机关的门洛笙也一定会替他们挡下这一箭,他知道他眼前这个清瘦虚弱的青年在这种事情上会有多大的勇气。
洛笙纯善单纯,心思明澈,哪怕只是为了报恩都甘愿替他们死,他曾经无比期望洛笙会爱上自己,恋人之间那种密切缠绵的喜爱,如今当他发现洛笙对他们抱有感情的时候,他却不敢要了。
他所见过的、经历过的感情大都是被爱的一方肆意而为,骄纵任x_i,ng,有恃无恐,他以前觉得洛笙可怜,假若被他们宠着或许会变成那种自由一点的娇蛮模样,当他看见洛笙倒在郭燃怀里半身猩红的时候他才明白,洛笙是注定变不成那种人的,投入感情的洛笙仍旧是一个乖顺温和只会付出不会索取的傻子,而且会用瘦削到不堪一击的身躯去保护他们。
李君澜收回了自己的手,他拉高洛笙腰间的被子确保他不会受凉,郭燃和沈辞安一前一后的推门进来,早饭做得口味清淡但很j-i,ng细,山参焖炖出来的j-i汤去过油星,粥米软糯掺进甜枣的红色,洛笙昏迷太久也没什么食欲,郭燃为了诓着他多吃些东西只能用尽解数给他做甜口的饭菜。
沈辞安拿着的托盘里盛着要放凉的汤药,洛笙唇上没有血色,郭燃喂了他两勺甜粥下肚,甜腻的滋味沁进咽喉和腹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