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洛斯没有说话,他痛得咬牙才能忍住呻吟,匕首上有海登伍兹的神力,他原本就只拥有艾寇的部分力量,这点神力就足够让他的伤口无法愈合。海登伍兹疯子一样在说什么,他绝大部分都没能听进去。
“而我又做错了什么呢?我只是和一些人类做了交易,我提供给他们想要的财富和权力,作为回报,他们为我发展信徒,让我变得更加强大——要说这和你们做的有什么区别,不过就是我更懂人类而已。”
他居然还没忘记站在一旁的伊莱恩,似乎笃定这个年轻人已经失去了战斗yù_wàng,他大方地向对方抛出了橄榄枝。
“你看,所谓的神明是那么不堪一击,只要你想,我甚至能让你取代他的位置。没有人类信徒,他们什么都做不到,这样的废物凭什么站在我们头顶上永生?”
他以为自己的演讲足够j-i,ng彩,伊莱恩却没有如他所愿地被激起共鸣。
“并不是所有人类都像你说的那样,只是你为了巩固自己的力量,所以主动找上了那些和你一样贪婪的人。”
“什么?”
“你其实比神更藐视人类,神至少知道自己应该庇护信徒,但在你看来,那些和你一样丑陋的家伙都只是棋子,用完就能随手丢掉。”伊莱恩拾起掉在地上的“艾寇之声”,将它干脆利落地刺进了海登伍兹的后心,“说是让神体验人的愤怒,其实那都只是你的私心而已——你又凭什么代表人类来惩罚神呢?你自己已经什么都不是了啊。”
神会像人类一样受伤流血,但海登伍兹被艾洛斯刺伤后却像一个木偶,既没有流血也没有疼痛,仿佛除了让他损失行动能力以外并没有起另外的作用。起初他还觉得有些奇怪,不过看到艾洛斯被刺伤流血后,他的疑惑已经彻底消失了。
海登伍兹已经不是神了。
他既不是神,也不是人,偷来的神力起源早已经变质,如今他只能依靠不断汲取信仰之力来维持自己地域神的身份。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没有人知道,但毫无疑问,一定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这一次,海登伍兹捂住自己心脏的位置,终于惨叫起来。“艾寇之声”的刺入像火焰一样灼烧着他的身体,他不会感受到疼痛,但维系这具身体的力量正被短剑迅速抽离,他已经可以预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让他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恐惧。
他丢掉了手里的匕首,恳求艾洛斯为他修复身体,甚至开口向身为人类的伊莱恩求饶,许下各种诱人的条件,但没有人回应他。艾洛斯从他身下爬起来,先用袖子擦了擦自己血淋淋的胸口,然后示意伊莱恩和他一起把已经疯掉的海登伍兹抬起来,丢进事先算好的封印地点。
那是一口枯井,已经干涸许多年了,地下也没有矿藏,可以说是冰棘城附近最荒芜的一片土地,用来封印海登伍兹最合适不过。
在长久的未来里,没有人会发现这个怪物被封印在枯井中,艾洛斯把地面移平后,他只能地下和自己作伴了。
这一天,维奥列特其实很早就醒了。
他知道伊莱恩悄悄起床,为了不吵醒他直接在黑暗中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然后在闭眼装睡时感受到他的小罗密欧站在床边,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比羽毛还轻的吻。
房门被伊莱恩轻轻关上后他就睁开了眼,窗帘拉得很好,外面也还没有天亮,房间里静悄悄的,但他躺得很不舒服,于是自己爬了起来,开始穿衣服。
黑暗中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维奥列特听了一会儿,确信自己今天身体状况还不错,然后披着外套在窗边的软椅上坐下,点了灯开始写新曲子。
但他的j-i,ng神并不好,没写多久就又开始犯困,佩特拉端着早餐来敲门时,他已经趴在桌子上又睡了过去。梦里有伊莱恩,有佩特拉,有伯尔金斯,有霍奇,还有文图斯和艾洛斯,甚至有格莱西丝,他几乎把能想起来的人都见了一遍,像某种无声的告别。
这预示了什么呢?他想。
他在佩特拉的监督下吃了早餐和午餐,然后又抱着琴去了暖房,在那里独自度过了一个下午。窗外在下雪,比前一天更大,鹅毛一样的雪花纷纷扬扬地从天空中飘下来,很快把暖房前的花园小道盖住了。维奥列特弹了一会儿琴,然后把外面的花园和雪画下来,觉得自己已经快要习惯冰棘城的天气了。
这不好,他想。他还有好多地方想去呢,伊莱恩的历练也还没有到期,得等到明年的这个时候才能回罗夏利亚去。
他们还有时间可以到处走走,他不想留在冰棘城。
不知什么时候,他又睡了过去。再醒过来已经是黄昏时分,窗外的雪已经停了,暖房里静悄悄的,诗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面前站了个人。
艾洛斯站在他睡的躺椅前,不知已经看了他多久,发现他醒过来也没觉得尴尬,反而大方地笑了笑,竖起食指示意他不要出声:“伊莱恩还没回来,我偷偷来的,你不要告诉他。”
“……结束了吗?”维奥列特迟疑着问。
术士点了点头:“他很勇敢。”
维奥列特松了口气,也笑起来:“那就好。”
“我就要离开了,”艾洛斯说,“来给你送份临别礼物,别人都没有,所以希望你能替我保密。”
他把自己的项链摘了下来,从上面扯下一片银叶子,在手里轻轻一捏,然后把闪着银光的碎屑撒向维奥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