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兵怔住,瞳孔里戒备地映出这个a眼中的善意。关东军在物资贫乏的国内征少年兵,他迫于生计应征入伍。给水部的训练几近非人,他已经忘记了人情的滋味。不知道多少次被教官的木枪打得爬不起来,发起高烧也得不到任何休息。
然而,数月以来第一次受到的关怀,竟然来自一个刚刚被自己狠狠抽击过的a!
怪异感觉在心房中涌起,他想那一定是武士的耻辱心。
暗自咬牙,推开a的手,扣上脚镣,愤愤锁门走开。
唯一一把牢门钥匙在少年兵腰间晃动,他的脚步并不稳定,似乎急于逃离那已经被锁在牢门后的澄清眼神——那眼神仿佛能够穿过一切刻意掩饰,直抵人心最深的角落。
牢房里的展昭,已经定下心神,打量周围的环境:
单人牢房只有两个窗口,一个是面向前走廊的监视窗,高度约到胸部。另一个面向后走廊,只有十公分高,二十公分宽,在约膝盖高的位置,上面有一抹淡淡油渍,应该是送饭口,从这里可以发现墙壁约有四十公分厚。墙面约一人高的地方有一个十厘米见方的换气孔,墙中间一定有很粗的通风管道,
展昭忽然想到,一旦有意外发生,日本人只要在管道中输入毒气,与此连通的每间牢房中的犯人,几分钟内就会全部死亡。
看来日本人已经决心把惨绝人寰的实验进行到底了。
展昭瞳仁中闪过剑芒。
第三章 :风云聚
哈尔滨傅家店,是一个被称为“中日俄三不管”的军事缓冲带。虽然日本占了满洲,俄国人在东北的势力仍然不容小觑。为了避免发生国际纠纷,在相关地区常会建立所谓的治外法权地区,各国侨民聚居,烟馆赌场遍布,黑道势力盘踞,巷深街窄,人险地恶,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地下王国。
展昭被送进中马城的这一夜,傅家店生意最好的乐蜀赌场来了一伙腰别长短火的特别客人。为首的一身黑绸,剃得青里透亮的头皮,隆鼻深目,正是背荫山头的大当家许西风。
这人擅使手段,跟俄国人、日伪军关系都搞得不错,杀人越货的买卖越做越大,这一带名号且是响当当。乐蜀赌场是他常来光顾的老地方,时不时就来豪赌一夜,输赢无所谓,赌不痛快可是要出人命的。他这些日子忙着帮背荫河兵营抓劳工,许久没过赌瘾,好容易今夜得闲到此,却一肚不悦,眼露煞气。
引出这煞气的,是赌场门前的灯笼。
赌场门前原本挂着一对大红灯笼,现在居然换成了黄色,这是有人包了全场,不再接待外客的信号。
是个人都知道这里是许大当家常光顾的所在,竟然敢包他的场!
赌场老板一听许大当家来了,急忙亲自出来殷勤招呼:“许大当家!您老大驾光临!小的们迎接晚啦!”
许大当家哼了一声表示听到,向身边的师爷一摆手,师爷拍出两根十两重的金条,说道:“老规矩,包场!”
老板面露难色,赔笑小声说道:“许大当家,小的跟您告罪,您这些天贵干繁忙,今夜这场,有位爷先包了。”
许大当家露牙哈哈一笑,伸手把盒子炮拍上柜台,紧挨着两根金条,“许某一向最讲道理!今天场子里连你算上,有多少人当班?”
“……十五个。”老板纵然身经百战,奈何许爷势大不敢得罪,只好乖乖回答。
许大当家一使眼色,身边的枪手哗啦一声扬出一把黄铜子弹,在柜台上叮当跳跃,转眼排成整齐的一列。
刚好十五颗。
黄澄澄的子弹,和另一边的金条辉映着,晃人眼睛。
许大当家咧开嘴,向老板笑道:“选!”
老板一缩脖,脑门上冷汗直冒,讪讪道:“许爷!力轻不负重,言轻莫劝人,小的几斤几两,哪敢驳许爷的面子!小的活得不易,只求爷您放小的一马……”
眼看许大当家眼中渐露凶光,老板正不知如何是好,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冽声音,带着不怒自威的风度:
“许爷莫要为难旁人,包场的是我。”
灯火通明的赌场里,走出一个轩昂青年,通身灿白杭缎,清爽短发,一双利眸熠熠生光。迎着许西风的鹰目,略一抱拳:
“陷空帮白五,见过许大当家!”
“陷空帮?”许西风眯起眼睛,上下打量来人,也抱了抱拳,脸上绽开一抹笑。
“原来是五当家!幸会幸会!五当家身背人命悬赏,泼天胆魄,许某佩服!”
白玉堂仰面一笑,眼神灼灼:“许爷威名,白某久仰!知道许爷时运旺盛,逢赌必赢,今天白某作东,还望许爷赏光!”就伸手相请。
许西风面有凶色,用看棺材的眼神瞄着白玉堂,口中却笑道:“五当家美意,许某却之不恭!”
红布台面上,整齐地码着一副牌九。
有资格入座的却只有两人。
白玉堂也不谦让,率先坐了庄家的位置。
许西风叼着象牙烟斗,喷着烟雾,眼神一挑白玉堂:“五当家想要赌什么?”
白玉堂眼角带笑,开口说道:
“赌命。”
赌命两字像是一声低咒,已近冰点的气氛立刻冻结。
刚刚还对两人点头哈腰的老板,僵在白玉堂身后,抖抖缩缩不知道该走该留。
许西风不看身边肌r_ou_绷紧的枪手们,锐利目光再次环扫赌场厅堂。四方大厅,虽然灯火通明,人却已经清场,所有赌桌一目了然,除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