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一轮皎洁的明月高高地挂在夜空中,空气干冷干冷的,一丝风也没有,丽江城里本就不多的人们都纷纷赶往城中心逛元宵的社火烟花,开心府所在的一方角落了无生气,偶有虫鸣鸟叫反而更加显得荒凉无比。
蒲子轩吃过晚饭便一直守候在家中,早早将各个房间的烛火点得通亮,房屋在摇弋的火光中影影绰绰地闪动,看起来每个角落都像是有妖怪在张牙舞爪地乱舞一通。
在离开心府百步距离的树丛中,祝元亮率领着二十名捕快,全副武装,埋伏于此。他们约定,倘若蒲子轩一旦遇上任何危险需要救援,便将露台上的火烛打灭,众人便会一拥而上,协力除妖。
蒲子轩自是对此由衷感激,却自信毫无必要,只不过,他故意要让这些能征善战的武夫们见证自己如何只身降妖,出出风头,便同意了他们的安排。
晚饭时蒲子轩喝了三碗酒,趁着兴起,早早便坐在厅房的凳子上,身边摆放了各式各样的武器:刀、剑、连弩、平底锅……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还在脑海里不断演练着妖怪出现的各种方式,然后自己如何帅气地发起进攻。
对于这种蓝血的怪物,蒲子轩早已确信了他们的存在,并且相信它们与他的身世一定有着某种奇怪的联系。
他们为什么想吃我的心脏?我身上的力量到底是什么来头?是否和爹的失踪有关?那琥珀又是怎么回事……有太多的谜团,需要我活捉一只这样的怪物来好好质问一番,而这次这个会说话的女妖则是最好的目标。为此,我无所畏惧,甚至,我期盼着她速速再次出现,我要把她踩在脚下,用连弩指着她的鼻子,让她一五一十地招来!
时间不声不响地过去,蒲子轩始终凝神屏息地注视着周遭的一举一动,在死一般的寂静中,他感觉到听觉变得无比灵敏。
终于,他听到了那熟悉的呼吸声“哈——哈——”由远及近,绕梁而来。
她果然来了!她会从何处出现?是露台?还是窗户?抑或是破门而入?蒲子轩左手握着连弩,右手拿着平底锅,尽管酒意尚足,但不知不觉中手心里已然全是冷汗。
在某一个时刻,那呼吸声突然消失了,想来女妖已经停住了脚步,就在这硕大的开心府中的某一个角落!
蒲子轩凭借着声音最后出现的地方,判断女妖应该停在了二楼他的卧室一带。
说来也真是奇怪,当妖怪真正现身时,也从未有过此番恐惧的感觉,难怪和先生说过:人类最大的恐惧源于未知。
蒲子轩下意识地朝祝元亮埋伏的方向看看,不自觉地移动至烛火处,思虑再三,最终又放弃了求助,如履薄冰地来到二楼,只觉得腿脚发颤,步履蹒跚,似乎几步路都让他走了一生。
终于来到二楼门廊,见他卧室本来关闭的房门果然已经打开。他小心翼翼地倚着外墙,定睛往里一看,没人!便径直进入,用连弩往床下一瞄,还是没人!那妖怪还能藏身的地方,只能是在衣柜里了!
蒲子轩屏住呼吸来到衣柜门前,用脚尖把衣柜门勾开,大喊一声:“去死吧!”便朝着衣柜里面射了一箭,却只看到箭头扎扎实实地射在衣柜的木板上!
到处都没人,莫非……门背后?
蒲子轩忽然感到背后一阵阴风袭来,也不多想,抬起右手的平底锅,一个转身将平底锅挥出!只听见“当”的一声闷响,背后偷袭的女妖应声倒地!
蒲子轩看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美丽女子,压抑了太久的恐惧感终于得以释放,用脚猛踢了她的腰部,勃然大笑道:“哈哈,臭妖怪,你不是叫老子等着吗?老子就在这儿,来吃啊!来啊!哈哈!”
……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女子已经醒来,被蒲子轩五花大绑在堂屋的木凳上,接受盘问:“你其实就是白天那个白发女妖,晚上来找我报仇的?是不是?快说!”
女子无辜地哀叹道:“哎呀,尊敬的蒲公子,我说了多少遍了,我不是什么白发女妖,也不认识她,我叫陈淑卿,今晚是来找你帮忙的,快帮我把绳子解开吧。”
蒲子轩嘲讽道:“哼,还想骗老子,一会儿柳月衫,一会儿陈淑卿,老子再信了你,岂不是比那胖墩还蠢了?”
屋外树丛中,祝元亮打了一个喷嚏,骂道:“娘的,谁在背后说老子?”
屋内,女子叹口气道:“哎呀,小七,到底要怎么说,你才肯相信我呢?”
蒲子轩立刻警觉地问:“‘小七’这名字,是我爹小时候给我起的乳名,因为我出生时刚好七斤,等我长大了,他就不这么叫了。这名字,连胖墩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女子得意地应道:“别说你的小名,你祖上九代人的情况我都了如指掌啊,你爹叫蒲卫海,你爷爷叫蒲仲山,你太爷爷叫蒲启凡……”
不等女子说下去,蒲子轩诧异地打断道:“打住打住,这些事情,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从你祖上九代起,便一直关注着你们蒲家啊。”
蒲子轩更诧异了:“你一直强调‘九代’,我问你,为什么是祖宗九代?一般不都是说祖宗十八代吗?”
女子惊讶地反问:“啊,你的祖上第九代如此著名,你居然都不知道吗?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爹蒲卫海都没告诉你吗?”
“我爹在我很小的时候便失踪了,我连我娘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何况祖宗九代?你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