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辞和徐绵绵,一个年级第一,一个年级第二,双双考入名府s大。晏沐缺考两门,连s市的专科分数线也没上,没有读大学,留在了h市。
其实h市与s市并不很远,高铁也不过四十分钟而已。
但他还是感受到了一种非常矫情的,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心酸。
这一口馄饨下肚,无数苦涩冲开封印,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八岁的那个暑假。
天旋地转,天翻地覆,天崩地裂。
每一口呼吸都艰难无比。
第九章
晏沐吸了吸鼻子,道:“他们不是h市的人吗,怎么会把店搬来这里?”
简辞说:“小春考上了s大,母校那边又整顿环境,要把后门的那条路拓宽重建,至少要一年开不了张,他们干脆就全家搬过来了。”
晏沐咬了一口馄饨,含糊不清道:“跟你和绵绵一样,都是学霸啊。”
简辞笑了笑没有说话。
晏沐怕暴露情绪,低着头一个劲地吃馄饨。
简辞说:“吃慢点,别烫到了。”
已经烫到了,晏沐心想,等会肯定会掉皮。
“以前我们在学校后门,”简辞道,“她在的时候,你总是吃得很慢。”
晏沐噎了噎,简辞果然知道!
简辞说:“你其实是想等她吧?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不会一个馄饨咬30下。”
晏沐:“……”
简辞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烟,动作熟练地点燃,背靠在有些老旧的铁椅子上,在城市的夜幕中吐出一口昏暗的烟圈,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种不真实的英俊。
晏沐:“……你抽烟?”
简辞抖烟灰的动作顿了顿,“你不喜欢?”
“……没有,”晏沐叹了口气,放下勺子,“给我一支。”
其实他很少抽,几乎可以说是不抽,倒也不是觉得抽烟不好什么的,只是因为他在心里拒绝用这种方式麻痹自己。
人生没有什么熬不过,他不想寄情于尼古丁。
但此刻,他感到长久积压在心底的那些无处诉说的郁闷和压抑蠢蠢欲动,跟耀眼出众的简辞坐在这露天餐桌上一起安静抽一支烟,或许能够稍稍宽慰他一些。
简辞给了他一支烟,他咬在嘴里,正欲要打火机,简辞忽然将他手中原先那一支凑近,用烟头为他点上了火。
靠近时,晏沐清楚地看到了他低垂着的,长而密的睫毛。
忽然就不想抽了。
晏沐只吸了一口,就把烟拿了下来,夹在手指缝里,低着头压低声音说:“我真没想跟你抢她,咱们能不说以前的事情了么?”
简辞的烟已经到了尽头,他把烟掐灭在放在桌面角落的铁制的、脏兮兮的烟灰缸里。即使是在这毫无美感可言的场景里,他整个人也像会发光一般,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好看得像一帧j-i,ng心录制的电影片段。
他笑了笑,“好,不说这个。”
两人都沉默了片刻。
这样相对坐着,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尴尬,毕竟他们早已不是坐在一起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能自然舒适的关系。
晏沐没话找话,问:“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我记得你以前不碰。”
“烟?”
“嗯。”
简辞又笑,说:“一直都会。非要说什么时候开始的话,应该是大一的时候。”
晏沐有些意外,简辞不像是会抽烟的人,更不像是“一直都会”的人。
高中时几乎所有男生都会偷偷尝试烟,并且以会吐烟圈而自满。唯有简辞,无论谁递,从来不碰。
“我记得你以前很讨厌这个。”
简辞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因为我做了一件错事,我很后悔,后悔到不得不靠尼古丁来缓解。”
“……你也会犯错误?”
简辞又点了一支烟,夹在指缝里,说:“我为什么不会?我也只是个普通人。”
晏沐尴尬笑了笑,“也是,虽然你是学霸,但你也不是每次考试都能得满分的。”
简辞却并未顺着他的话移开话题,他眼中的晦暗一闪而过,“木木,那是我给出过的,最错的一次答案。”
晏沐半是玩笑,半是自嘲,道:“但你已经比大多数人都好了太多。像我,十道题里九道都是错的,还有一道肯定空着没写。”
是人都会犯错,但简辞理应是那种,一辈子犯的错误加在一起,都寥寥无几的人。因为他从小受着最好的教育,站在了最高的起跑线上,是运筹帷幄的,是胸有成竹的,也是从容不迫的,是站在他心中的神坛上的,无所不能的人。
不像他,吃个馄饨都能烫破皮,晏沐后知后觉地觉到了痛。
他的舌尖舔过上颚,痛得皱了皱眉。
他的动作被简辞捕捉到,“烫到了?”
晏沐:“……嗯。”
简辞立刻起身,去店里的饮水机那里接了一杯冷水回来,放在晏沐面前,“含一口在嘴里。”
晏沐含糊应了一声,接过杯子大口喝了。
“其实我却很羡慕你留白的勇气,”简辞重新坐了下来,“以前我不明白,后来明白过来已经晚了,那一次的错误我后悔了很多年,到现在也是。”
晏沐嘴里含着水,没法说话,只是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他的眼睛很大,也很亮,遗传他的美人母亲,是清澈的茶色,在外面六年,他也没有多少变化,微微鼓起两腮,在馄饨店的背景下,此时此刻像极了从前。
简辞勾了勾唇,望着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