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显然起疑,眸光从纸笺上移到风瑶脸上。
风瑶还记得前日自己跟沈晚说过裘复不识文字,当下微垂着眸解释:“这是我以前写来给元鸣看的,我想让他看看他姓名是哪两个字。”
这是风瑶第三次为裘复撒谎。
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不想为裘复惹来麻烦。
沈晚点点头,没想过风瑶骗她的可能。不过想起刚才匆匆一瞥看到的那两个字,不禁感叹没想到风瑶看起来柔柔弱弱,笔墨倒算得上气势磅礴。
沈晚心底清楚,一个女人会在丧父丧母之后将一个男人的名字反复观看,那只有一种可能,她是在意他的。
于是沈晚善解人意提议道:“元鸣就在浮光峰,要不要我请他来看你。”
没想到就算元鸣毁容,风瑶也是在意他、想追查他的。
想到前日风瑶听到元鸣下落眼里亮起的光,沈晚轻轻叹气。
原来这世上真有不在乎身份地位的女人。
听到沈晚的话,屈瀚墨诧异看沈晚一眼,元鸣是谁?
不过想到刚才就是沈晚教他如何三言两语劝风瑶出来,他没有多说,毕竟既然沈晚这般提议,一定有她的道理。
那个叫元鸣的人或许可以慰藉风师妹此时心中的丧亲之痛。
但风瑶闻言却是一愣,随即摇摇头。
虽然风凛仙尊未去世前,她曾向偷偷去浮光峰见元鸣,也就是裘复一眼,但此时却彻底打消这个念头。
“我父母刚亡,全玄天宗的长老宗主都在看着我,我不想为裘复……不,元鸣惹来不必要的事端。”风瑶轻轻摇首。
沈晚闻言长叹一声,在心中感叹一瞬风瑶对元鸣的情谊后,这件事只能作罢。
她和屈瀚墨安慰风瑶几句,又在风瑶表示疲惫后齐齐退去。
院门外,屈瀚墨感慨:“师妹似乎很在意这位叫元鸣的男人,居然事事以他为先。”
明明想见,却在思虑到可能会为元鸣惹来事端后立刻打消想法。
沈晚瞥他一眼,奇怪道:“你不知道他?”
“谁?”屈瀚墨下意识问道,旋即反应过来沈晚说的是谁,敲击折扇道,“他是你们玄天宗的弟子,我怎么可能知道他。”
沈晚疑惑道:“可是当初风瑶私自离宗就是送元鸣来玄天宗,半途还发生过意外。你是风瑶的师兄,怎么会连这件事都不知?”
沈晚犹在纳闷,屈瀚墨面色全冷下来,面无表情道:“原来是他。”
沈晚偏头看他:“嗯?”
屈瀚墨道:“当初师妹私自下山,留在宗门的护身母子法宝却的子法宝却突然闪亮。我知道她是遭遇险境,连忙带着那法宝下山去追,却看到她站在一个浑身血淋淋的男人旁,惶恐地看他提剑杀了一个凡人小孩。当时地上还躺着四五具其他凡人的尸首。”
沈晚惊讶:“是元鸣下的杀手?可是风瑶跟我说是她动的手。”
屈瀚墨冷冷道:“我师妹向来心善,连妖兽都不忍动手,何况是普普通通的凡人。我见那人眼底全然是狠戾和残暴,哪怕后来师妹解释那人只是为了自保,也勒令师妹不准再和那人接触,强行将她带回回无极仙宗,事后还通禀师娘,让她劝师妹。自那以后师妹再也没提那人。原以为师妹早已忘了他,没想到她居然还一直记着,还想找他。”
甚至还保留写着那男人名字的纸笺。
“原来当初杀人的竟是元鸣。”沈晚沉吟。
见她不知情,屈瀚墨提醒道:“我见那人心思深沉,手段狠厉,不像良善之辈。沈道友若是认识,还是不要深交为好。”
沈晚闻言,颔首道:“好,多谢屈道友提醒。”
屈瀚墨摇着折扇,也微微点头回礼,但眉眼间显而易见的烦躁。
*
接下来发生的事如陆拙所料,风凛仙尊死后,虽然不少修士对其恰巧丧命宣阳峰有疑义,但仙尊之位还是落于洛华尊者头上。
举行仙尊庆典之日,陆拙站在一旁,懒洋洋接花道:“哎呀,我还是第一次当仙尊首徒,还真是有意思。”
沈晚眉头紧皱,听出陆拙言语中的讽刺之意,抿唇无声地望向陆拙。
陆拙挑眉:“我说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吗,为何小师妹这样看我?”
明烟拍掌附和:“大师兄,你说的对,当仙尊的徒弟真的好有意思。今日一早的时间,就有好几个外派的修士向我行礼,尊称我为仙尊之徒,我好开心啊!”
陆拙闻言微微一笑,眸光转向兴高采烈的明烟,称赞道:“还是三师妹识趣。”
沈晚闻言,轻轻握拳。
谢晗虽不知来龙去脉,但还是察觉此时此刻沈晚和陆拙之间流露的锋芒,不禁拧了拧眉。
虽然平日里沈晚和陆拙不算亲近,但也绝不到如此尴尬的地步。
还有陆拙这意有所指的言语。
识趣?他是在暗讽沈晚不识趣?
沈晚做什么,让他发出如此感想?
联想之前沈晚的异常,谢晗心中冒出莫名的推断:难不成风凛仙尊的死和陆拙有关?
但这怎么可能,陆拙再意气风发,也不过是名金丹期的修士。
如果他真能神不知鬼不觉杀死风凛仙尊,又怎么可能甘心拜于洛华尊者的门下?
眸光沉沉,谢晗放眼望去。
台正中,洛华仙尊接受仙印,意气飞扬;典台侧,陆拙斜倚栏干,漫不经心。
怎么看,台侧墨蓝衣衫少年郎都比不上台上法力深厚的仙尊。
连洛华仙尊都做不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