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藩望着面前这个名字很有些古怪的人。
因为竭力自制,无奇没有说话,可很明显的她的眼睛在代替她说着话,而且那些话一定不怎么好听。
她眼中闪烁着光,极亮,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双眼里燃烧,她大概是想用这道光刺痛刺伤他、甚至把他毁灭。
不知为什么,看着这种光,赵景藩的喉咙里有一点点痒。
他当然感觉到无奇的敌意,但他非但不怕,反而很有点期待,甚至想在这滚滚燃烧的敌意上火上浇油。
“怎么,生气了?”他挑了挑眉,可惜这顽劣的表情给精致的蝶翼面具挡着,赵景藩问:“你想怎么样,你又能怎么样?”
满满地挑衅,就差说一句“来打我啊笨蛋”。
“你……”无奇的爪子已经抬起到腰间了。
“本主子怎么样?”他负着双手,完全没意识到什么似的、摆出一个玉树临风的很适合被打的姿态。
几乎就在想要孤注一掷跟对方撕一场的时候,无奇转头又看了眼地上的“尸体”。
如果可以她当然要狠狠教训一下这个小子,让他知道生命是不可以给随意践踏的。但无奇却又明白,这可不是什么鸳鸯蝴蝶派里的男亲女爱卿卿我我,一时冲动的代价,就是她很可能成为被践踏的下一个。
何况,不能做无谓的牺牲。
无奇狐疑地扫了眼赵景藩,转身毫不迟疑地走向地上的尸体,她得看个清楚。
事情突如其来,加上对此人的先入为主,让她轻易地相信了他的话也知道他的确干得出来,但是……她觉着哪里有点不对。
还没走近那所谓尸首,无奇就明白了。
是假的。
那根本不是什么人,而是粗粗略略弄成人形的什么麻布袋子,但是在这半夜三更乌漆墨黑的时候,楞眼一看当然可以以假乱真。
无奇发现后,回头看向赵景藩。
这厮怎么……是跟自己开玩笑吗?
她半拢着小拳头,中长的指甲在掌心轻轻地刮了两下,后怕着庆幸自己没有轻易出手。
拼命地在脸上挤出一点笑,无奇亡羊补牢地陪笑说:“公子、怎么可以跟我开那种玩笑呢?幸而学生我是坚决不会相信公子会做那种事儿的。”
赵景藩的唇抿了抿:“你为何不信?”
无奇认真地样子像是在说一个事实:“公子谈吐高雅,气质尊贵,芝兰玉树……自然不是会做那种残暴之事的人。”
她心里早认定赵景藩是能干出那种事的,不过既然他没干,当然再好不过了,而且自己刚才呲牙咧嘴的差不多冒犯了他,自然该多说几句阿谀奉承的好话。
赵景藩盯着无奇,忽然微微倾身靠近了她一些,就像是要把她看的再清楚点:“你嘴里虽然这么说,但本主子刚才看你的反应,倒像是要痛骂一场。”
骂还是轻的,她其实想**的。但现在一概否认:“哪里哪里,不敢不敢。”
赵景藩哼了声,没再多言,只淡淡道:“你看好了。”
无奇起初不知他要自己看什么,直到一个人上前把地上的人形拖开,留出空地。
她看着赵景藩仰头的样子,福至心灵跟着抬头,果然见五层塔上人影闪烁。
是有个人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物,然后他将那物从栏杆之内往外一翻!
那物急速坠落,无奇虽然猜到赵景藩是要用那假人形给自己“案情重演”的,但距离太近了,让人本能地觉着那东西会砸在头上!
“小心!”无奇拉住赵景藩的手臂,柔软轻盈的缂丝纱在手底轻轻滑过。
赵景藩安静地回头,没有动。
两人目光相对的瞬间那物已经坠地,发出很响的撞击声。
无奇吓得狠狠一颤。
赵景藩轻轻地抖了抖袖子:“看落在哪。”
她抬头看向前方,见那人形坠落的方位,果然是原先夏思醒坠地的里侧。
跟她先前所料的差不多。
赵景藩漫不经心地:“这是模拟人自己翻身坠落的方位。也就是**才会落在这里。”
无奇把手放下:“那……”
“你再看。”
无奇猛抬头,五层塔上还有一个人在,直挺挺地杵在栏杆前,无奇知道接下来便是重点,一眼不眨地看着那人形。
而在她的注视下,那人影忽然毫无预兆地腾空向前,往外栽了出去。
这次无奇忍着没有后退,但随着那人形急速坠落,看得越来越清楚,她骇异的发现那不像是个人形,四肢修长,头颅俱在,活灵活现,却……明明是个人!
她喉咙里有一声惊呼,却因为太过震惊而没有叫出来,电光火石间人已经落地!
无奇下意识地紧闭上了双眼!
但意料中的重击声跟惨叫声都没有出现,却反而是熟悉的一声低笑。
赵景藩道:“你不是相信本……主子不是那种残暴之人吗?看样子你的信任果然有限的很啊。”
无奇惊魂未定地睁开双眼。
她的眼前,是落地的那人,此人双足踏在地面,是个半蹲的姿态,这会儿缓缓起身。
他没有死?甚至丝毫都没有事!
林森的话又在耳畔响起:“除非是绝顶高手。”
无奇定了定神,哑然失笑。
原来她发现这位绝顶高手赫然正是当日青楼里出现的假扮龟奴的黑衣人,原来他的武功这样惊世骇俗,林森败在手底下真是与有荣焉。
赵景藩打量着她脸上在顷刻间的风云变幻:“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