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玉意料定蔺承佑不肯教她剑法,听了这话丝毫不觉奇怪,只冷声道:“诸位道长,再磨蹭下去可就天黑了。”
五道早看出蔺承佑不好摆布,除非他自己愿意,别人休想指使他,滕玉意也不是好惹的,一味耍心眼必然得罪二人,凭这两人的性子,无论得罪谁都不是好事,见天讪讪地哼了声,对身后的见乐和见喜摆了摆手:“教吧教吧。”
见乐和见喜哼哼拔剑:“王公子,第三招看清楚了!”
见天留在原地,嘿嘿对蔺承佑笑道:“先前那衙役说连我们也要禁足,把贫道吓了一跳,还好世子另有安排。”
蔺承佑:“我说另有安排,不是说前辈们不必在房中禁足,而是另给你们换一处禁足之地。”
五道一下子炸了:“世子你这是何意?你怀疑我们是凶手?别忘了我们是被你临时抓来捉妖的!”
蔺承佑摸摸耳朵,吵死了,平日总嫌绝圣和弃智聒噪,跟这些老道比起来,绝圣弃智简直称得上闷嘴葫芦了。
他气定神闲道:“能不能先让人把话听完啊?昨晚在楼里的人,个个都有嫌疑。禁足之举既为尽快查清线索,也是为了保护诸位道长。
五道半信半疑:“保护我们?”
蔺承佑瞟了不远处的滕玉意一眼:“王公子方才不是分析得头头是道么,凶手没准还会在楼里杀人,倘若楼中人个个行动不受拘束,凶手也可以自由在楼中走动,如不禁足,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谁遇害。”
五道想起姚黄的死状,不由打了个寒噤:“我们与凶手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杀人总要有个缘故吧。”
蔺承佑拉长声调:“禁足嘛,也就是这两日,最迟明日傍晚我会令人把彩凤楼的人送到大隐寺的悲田养病坊,严司直会专门带人将他们看管起来,到时候彩凤楼里只有我们几个,自然可以随意活动了,等这边收了妖,我再令他们搬回来。”
绝圣和弃智吃惊道:“师兄,这又是为何?”
见天道:“想是彩凤楼很快就会大乱,你们师兄一旦忙着捉妖,就没法分神留意楼中人的异举了,他不想让凶手再趁乱害人,只能把妓人们先送出去。”
“那为何不把王公子她们送走?尸邪的猎物只有三个,彩凤楼却有上百号人,干脆挪走她们三个,我们只需同行相护就可以了。”
蔺承佑仰头研究天色:“彩凤楼内外布了阵,连镇压二怪的阵眼都是现成的,昨晚绝圣和弃智已经打扫过一遍了,上哪再去找这么好的捉妖之地?反正滕将军和杜家人目下也在大隐寺避难,不如把彩凤楼的妓人送过去,有大隐寺的和尚一并照料,省得我们两头分心。”
“明日傍晚就让妓人们搬么?会不会太急了些?”
“要不是容纳上百人的住处一时不好找,我巴不得她们今晚就挪地方。”蔺承佑指了指头顶的天,“前辈们抬头看看天象吧。”
五道仰头一看,登时面色发僵,滕玉意好奇之下,也把目光投过去,本该是白昼当空,此时天际却有一颗孤星冉冉上升,阴霾浓厚绵延万里,一眼望不到尽头。她虽不懂天象,但也觉得那颗孤星出现得突兀,乌云周围镶着耀灼的金边,一寸一寸朝孤星涌去。
见仙死死盯着上空:“你们看那云翳,像不像——”
蔺承佑:“没看错,就是九三爻。”
五道脸上齐齐闪过慌乱的神色:“九三爻?此爻身为阳爻却为阴翳所围,正是大凶之兆(注)。哦,老道明白了,那哪是孤星,分明是妖气,可是好端端的,哪来的大妖?”
蔺承佑面色稍稍沉肃了些:“前几日长安城内外之所以太平无事,是因为二怪在闭关养伤,现在它们出关了,天象自然有异,而且二怪修养这几日,妖气居然能直冲霄汉,可见金衣公子的功力又涨了不少。”
见仙胆战心惊:“不对啊,尸邪是不死不老之躯也就罢了,禽妖可没这个本事,上回金衣公子被师兄的金笴射中后血流如注,照理说即便保住性命也会功力丧尽。”
见喜心烦意乱地揪了把胡子:“说明我们先前没猜错,二怪就是在合练某种秘术。金衣公子可以借尸邪的邪力,尸邪也有仰仗金衣公子之处,所以金衣公子伤重之后妖力不见弱,反而暴涨不少。”
蔺承佑左右扫了两眼:“前辈们这下明白了?现在可没闲工夫让你们饮酒取乐。先前我只当金衣公子不中用了,布阵时以对付尸邪为要务,现在看来九天降魔阵远不够用,因为这阵法克邪却不制妖。”
众道听到现在,早把教滕玉意剑术的事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忙不迭围住蔺承佑,七嘴八舌商量起法子来。
滕玉意不眼看学不成了,只得回到亭中耐心等待,本以为蔺承佑这边已经胜券在握,哪知又有变故,她给自己斟了杯酒,静等五道吵出个结果,然而越往下听,心越乱。只要想到尸邪视她为猎物,她就没法置身事外。
五道一贯不靠谱,蔺承佑么——滕玉意承认他捉妖本领一流,但是他这一回不知为何迟迟不开腔,谁知道又在打什么歪主意,真要出了岔子,头一个倒霉的就是她滕玉意。
她透过杯沿上方默默观察着众人,口虽未开,一双眼睛却是晶光发亮,末了她眨了眨纤长的睫毛,放下酒盏道:“在下听明白了,现在的阵法只能困住尸邪,却防不住金衣公子的一双飞翅。既如此,为何不分而治之?”
众道把视线齐齐调过去:“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