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左相李锱没有上朝,说是去求见母后了,她无奈的笑笑,不认为母后会召见。待到下朝后,果然就见李锱贺外公守在门外。
周十六远远看着,见他们和宫人一起离开,她有些奇怪地走过去,为什么要让宫人都退下呢,谁来照顾母后呢?
她走近门,听到里面传来哭声,好似是母后的,还有一道清浅又陌生的声音:我在,云凇乖,我回来了,我在,云凇……云凇。
云凇是母后的名字,莫名的,周十六脑海里闪过一幅画像,想起画像里的那个女子,和门里的这道声音渐渐重合,原本想要推门的手也默默放下。
她转过身,心道母后应该会乖乖吃药了吧,想必很快就能痊愈了,她也就放心了。
母后果然很快就痊愈了,但痊愈后的母后却不提上朝的事,甚至命朝臣起草起传位诏书了。
仿佛才想起还有她这个女儿一般,母后在一天晚上召见了她。
“我给你起名叫十六,是想等你到十六岁便传位与你,如今你虽然十五,但处理朝政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今后这个担子几交给你了,莫要让我失望。”
母后说完便不再看她,眼神里只有那个站在身后的人,周十六也盯着这个出现在母后画像里的女人,她悄悄看了母后一眼,鬼使神差地冲这个女人道:“您…您有话对我说吗?”
“殿下虽手握皇权,但切忌盲目以权压人,若今后遇到喜欢的人,记得问一句她愿不愿,不要觉得一道圣旨就可以决定别人的归属了。”
并不深奥的话,却仿佛有着什么她听不懂的深意,周十六点头应下,从母后手里接过了那至高无上的皇权。
母后走了,和那个女人一起走了,左相李锱请辞,众臣推举褚源,她点头应了。有江三言和褚源两位丞相辅佐,朝政轻松了许多。
十八岁以后,朝臣们开始上书请求她广纳后宫,周十六又想起了母后,她趁着新年不用上朝,轻车简行,着便衣来到了母后隐居的地方。
此地位于襄南府,名曰育林县,据说左丞相褚源的家乡就在这里,右丞相江三言与前左相李锱也经常来往此地。
她低调的进城,甚至没有惊动县官,在护卫的带领下,一路来到育林县的县学里,护卫指了指前面的院子,母后就住在那里。
周十六整理了一下衣冠,独自走上前去,院门半开着,她想起两年前在母后寝宫外偷听的经历,敲门的手又停了下来。
院子里,母后背对着院门依偎在那个女人怀里,两个人小声说着什么,那个女人低头亲了下母后的眼角。
母后伸手攀住了那个女人的脖子,那个女人把母后抱起来了,她抱着母后转过身去,用脚推开房门,却在关门的时候状似无意地回头看了一眼。
周十六吓得连连后退,惊悸不已地消化着方才所看到的一切,时间在无声中溜走,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
“陛下。”李铢淡淡地唤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
周十六也不在意她没有下跪:“母后她……。”
“她累了,睡着了。”
周十六刚刚才降下温的脸又热了起来,她抬头看了眼天色,正午刚过,还是大白天:“你…你对母后做…做了什么?”
她应该理直气壮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女人无声地打量中,她偃旗息鼓了,声音也逐渐小了下去。
“能讲讲你和母后的故事吗?”周十六想起自己的疑惑,她不想做被蒙在鼓里的人,她想知道母后和这个女人的过去。
“陛下到这边坐吧。”李铢引着她走进学堂,相对坐在了里面。
故事很短,却足够曲折,周十六揉了揉发酸的眼眶,沉默半晌闷声威胁了一句:“善待母后,不然朕定不饶你。”
她走了,甚至没有和母后相见,回京的路上,她想着或许是可以纳后宫了,但不能广。
楼上楼,周十六无比庆幸自己不早不晚的刚好饿了,她看着身穿小厮衣服的少女,眼睛一直围着少女的动作转。
想起那个女人所讲的故事,她清了清嗓子道:“我叫周十六,周氏的周,十六的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