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明人小,慌张之下又绊了几跤,最后被那男人抓住。
“姐——”
容春和猛地回头,可等她跑过去,容景明胸口已经中了三刀,那男人也不跑,猩红的眼睛看向围住他的人,脸上带着冷酷的笑:“怕没死,多扎了两刀,别介意。”
脑海里的片段到这里戛然而止,容春和全身都在发抖,她做了个噩梦,她要醒过来,不是这样的,赵叔没受伤,景明也好好的,若若明天也要醒过来了。
她在干什么啊,这种噩梦做得真没意思,她早就不是小孩了,还能被假的梦唬住吗?不可能,她得醒过来。
容春和继续往墙角缩,眼睛尽量不落在病床上。什么时候醒啊,到底什么时候才梦醒啊,她害怕。
身侧就是手术室的门,敲门声忽然响起来,容春和赶紧凑过去,耳朵贴在门上清晰地听见容麟略微低沉的声音安定地传来。
“春和,我们不怪妈妈好吗?妈妈太难过,所以瞎说话了。妈妈现在睡着了,春和宝宝要不要抱抱爸爸,爸爸也很难过。”
容春和在门这边点头,她不怪妈妈,这是假的,这是梦,妈妈爱她的。
容麟没听到声音,叹了口气:“都是爸爸的错,爸爸不该为了拿回盛源,去跟他们争的,最后拖累了你们。明天爸爸就去跟他们断绝关系,我们一家人什么也不要了,住到国外去,谁也不能再欺负我们,好不好?”
容春和拉开门,扑到容麟怀里,声音颤抖:“可是弟弟呢?”
“我们带他一起走,”容麟抬眼看了一眼没有声息的小儿子,眼白满是血丝缠裹,“到时候,我们一起为弟弟选个漂亮的花园好不好?”
容春和眼眶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嘶哑着应“好”。
容太太却突然出现在容麟身后,一把把容春和抓起来,扔出去:“不要你,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说着捂着脸大哭起来。
齐怪兽赶来,只来得及抱住险些没站稳的容春和,他声音里满是风尘仆仆的疲惫:“姚姐姐,现在这样不是春和的错。”
容太太没说话,但却拿愤恨的眼睛瞪着容春和。
容春和不敢多看,将脸埋在齐怪兽的肚子上,小声抽噎着。
齐怪兽叹了口气,拉起容春和的小手:“赵叔是不是也受伤了,带齐叔叔过去看看他好吗?”
容春和惊得立马抬起头来,拉着齐怪兽的左冲右突,最后终于在一个护士的引导下找到了赵叔。
赵叔躺在病床上,衣服穿得整齐,脸色虽然差了点,但精神还好,两颊两侧还有红晕。
容春和走过去,牵他放在床侧的手,委屈地叫他:“赵叔。”
赵叔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见齐怪兽要过去帮他检查,赶紧出声拦住:“我没事,不用麻烦了。”接着低头看向容春和,“太太是不是怪小姐了?小姐从来不哭的,但太太稍微对小姐不好一点点,小姐就爱哭。”
容春和抽噎了下鼻子,被赵叔说得更加心酸。
“其实要怪怪赵叔,赵叔也是个偏心的,一看到小姐危险,就对小少爷的安危大意了。”赵叔眼眸灰暗一片,“先生、太太和小少爷要怪就怪我,我们小姐是好的。”
“赵叔……”容春和捏紧了赵叔的手,从两三岁起,赵叔就一直陪着她。
赵叔抬眼看向齐怪兽,喉咙滚动着,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央求道:“齐少爷,我们太太脾气不好,先生又一贯以太太为先,到时候难免把怨气撒在小姐身上,小姐肯定要受委屈的,到时候请你一定要多照顾我们小姐。要实在不行,让小姐跟他们分开几年……等过些年,太太想明白了,母女感情还不至于伤得太彻底。”
赵叔也想不到好的办法,但齐少爷跟太太的娘家亲近,到时候让小姐住到姚家去,大家都冷静冷静最好。
齐怪兽点了头,走过去牵容春和的手:“春和,走了。”
“不,我不走。”
齐怪兽说话的时候,容春和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真的要跟着走,但她却下意识地不想走,咬着牙站在原地,死死地牵住赵叔的手。
“我不走,赵叔我们一起走。”
容春和焦急地开口,眼睛认真地看向赵叔。
赵叔嘴角噙笑着看她,抿了抿嘴,喉咙动了一下,半晌才叹了一句:“我们小姐真好看,不知道长大得迷死多少人呀……赵叔到时候拿根棍子站在小姐后面,哪个小兔崽子敢过来,赵叔都打断他们的腿……”
说这话的赵叔脸上带着得意的神情,眼睛慢慢地阖上,嘴角溢出血来。
他已经没有余力,把这口血再咽下去了。
***
容春和喘着粗气醒来,胸口起伏,心脏咚咚直跳,刚想抬手抚胸,却发现手被人抓住,她抬眼看去。
容景明留着口水睡得正香,他身体一向好,昨晚上发烧还很严重,结果现在就没事人一样,果然比若若小乞丐强多了。
容春和不喜欢和他黏糊,本打算将他一把推开,但手心上的温热传来,不知道为什么让她想哭,她捏紧了他的手,努力回想自己方才做的梦,可明明很清晰的梦,她越是努力想,就越是模糊,最后什么也没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