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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若若仿佛走进了一间蒸拿房,热气将她的每一个毛孔都挤得满满当当,脑海里庞大的记忆气泡在热气里左冲右突,似乎在寻找一个出口,想头也不回地从这个身体里逃出去。
别。
许若若慌起来,眼睁睁看着自己眼前迷雾一片的世界,和飞舞着的许多记忆气泡。
容春和的笑,容春和的吻,容春和的怀抱,容春和在她耳边说过的话,全部在她脑海里逐渐模糊。
不要。
许若若想哭。不要走,阿容,阿容,我要阿容。
许若若在迷雾里胡乱跑着,将每一个回忆都抓在手里,强行塞回自己脆弱不堪的小小身体里,就连容春和死气沉沉躺在急救室里的记忆,她也舍不得抛弃。
这些都是她的阿容。
许若若忙出了满头的汗,气喘吁吁地站在悬崖边,她眼前飘着最后一个气泡。
“若若老婆,我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要到了,你想怎么过?要不要为妻舍身填一填我家若若的欲壑?”
那是容春和的坏笑。
许若若伸长手臂去抓,记忆气泡却被风吹远。
生怕来不及,许若若连忙纵身朝记忆气泡飞扑过去。不管是掉下悬崖,还是怎样,只要她在她怀里。
“痛。”容春和睡梦中忽然醒来,腰间一只小手紧紧地箍着她,箍得痛,她沿着手看过去,许若若睁着葡萄一样水润晶莹的眼睛看着她,精神奕奕的,她心里高兴起来,脸上却坏笑着,“若若小乞丐,你这是想报复我?”
许若若眨了眨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刚一醒来,容春和就在自己的怀里,冒着热气,活的。
就好像老天爷正努力地在哄她,在讨好她一样。
“你怎么在这?”许若若松了松手臂,却没有放手,看向小小的容春和,跟长大的容春和不一样但同样可爱的容春和。
容春和伸出小小的手,学着大人的模样去摸许若若的额头,触手是冰凉的汗。
烧退了。
容春和将沾了汗的手在许若若的背上擦干净。
许若若咬了咬嘴唇,她家阿容不会这么对她的,但是……她大气,不计较,只依赖地将头搁在容春和的肩膀上,蹭了个彻底。
容春和默默咬了咬牙:“你狠!要是没事,我走了!下次别吓人了,我可不想害人。”
容春和说着就要翻身下床,她要去把齐怪兽找来,再给许若若看看。
许若若不放手,小声地乞求着:“你能不能不走?”
如果你是容春和,你就应该陪在我身边,不是吗?
容春和想起自己以前生病的时候,也是这样抓着妈妈不放手。
算了,若若小乞丐她病了,她最大,哄哄她吧。
容春和安分下来,见许若若满足地咧嘴笑,她不由得有些疑惑:“我这么欺负你,你为什么想要我陪你?”
那些被她欺负过的小孩,一个个都恨不得绕着她走。
说起这个,许若若委屈,她伸出自己的左手,将它伸到容春和的眼前。
肉呼呼的手又白又胖,骨节处都是可爱的小肉窝,方才容春和摸过的。容春和心里莫名涌上了些心虚,耳根子忽然红了。
就摸了一下嘛。怎么?还要收费是咋的!若若小乞丐刚刚不是睡着了吗!
许若若却说:“你摸摸它,食指和中指。”想了想自己家媳妇现在才4岁多,她又解释了一下,“第二根和第三根。”
容春和瞪了她一眼,她知道食指和中指,原本还有些谨慎,现下被气得直接上手。
“摸了,咋的!”容春和有点凶。
许若若又接着说:“你揉一揉它们,轻点。”
容春和狐疑地看着她,但还是照做了。小孩生病了,要哄着,她稍微牺牲一下。
容春和白白嫩嫩的小手,轻柔地揉着许若若曾被她踩青过的手指,记忆里的痛一丁点儿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