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月看向别处,深吸了口气,“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我看温月的表情异常严肃,预感到事情应该不小,我自觉自己还没准备好听到一件非常严重的坏事,“好的……吧,先听好的。”
温月:“小咪……你的阿花不见了。”
“所以小白?!”我好像已经猜到了那个坏消息会是什么了,我屏住呼吸盯着温月。
“小白……死了。”温月再次垂下头,“和其他五只狗三只猫一起死在前天的流浪动物捕杀行动。”
我前一秒还告诉自己无论听到什么都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这个世界就是那般恶劣,随时准备好听到骇人的噩耗是生存下去的必备技能。但真的听到的这一秒我还是脑袋一嗡,耳边响起长声耳鸣。
☆、49
这是我第几次面对死亡了?我脑袋里开始放幻灯片,第一次应该是看到从于婷子宫里拿出来的血肉模糊的一小团死婴。当时我吓得手脚冰冷,一阵阵地哆嗦,面对那个古怪医生问我们要不要这死婴的问题,我只知道疯狂摇头,只坚持到医生刚走,我就开始一波又一波地干呕。最近的一次就是小白。它该死吗?我知道有的人说该,有的人说不该。但是问题关键不应该是凭什么由人来决定它们该不该死么?!
“诶。”温月叫我,“你还好吗?”
我当然不好,除了悲伤、愤怒还有某种很强烈的情绪在往上涌,但这些跟温月有什么关系。他也爱着它们,他自己已经难过了一份了,我还要把我的情绪垃圾倒给他么。
我只是看了看时间,“你今天下班这么早?工作日不是到九点么?”
“去喝点东西吧。”温月却比我更快跳到了别的话题。他走出去两步,想起点什么,回过头来,“忘了问……你方便吗?”
在便利店买了几罐啤酒后,我邀他去了我那。这寒冬腊月的天气,总不能站在马路上配着冷风喝酒。
一打开门,一股闷了很久的陈旧空气的味道涌了出来。
“我去开个窗。”我换了鞋就直奔窗户而去。不止空气,拖鞋、桌面、窗台都积了薄灰。
开了卧室和厨房的窗户回到客厅,温月居然没闲着,也不知道他到哪找到了抹布,正弯着腰擦拭茶几。
“请你来喝酒的,家务活你就别干了。”我走上前想拿走抹布。
温月并不给我,“沙发收拾过了,你随便坐。”
我撇撇嘴,“诶,这是我家……”
温月埋头擦桌子,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多说无益,还是动手吧。就这样,我们俩大概花了半小时把屋里收拾了一遍。
收拾完我瘫在沙发上开了罐啤酒,酒早就不凉了,在暖气屋里放了半小时几乎和温的差不多。不过此时此刻我也不是来品酒的,能解渴能麻痹自我就够了。
看温月傻坐在一旁,我开了一罐推给他,“不想喝就只有白开水了。”
温月只喝了一小口就把啤酒罐又放回了茶几上,“什么世道,欺负人还不够,还要欺负动物。”
嗯,这是今晚的正题。“还能去看看小白吗?”我在想温月有没有把小白埋在某棵树下,再做个标记什么的。
“尸体当场就被拉走了。”温月眨眼睛的频率很高,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忍着眼泪。“我打听过,但没打听到确切的消息。有人说会拖到某个地方集中埋了,也有人说都是打死的,没毒,肯定会拿去卖掉。”
“死还不足以让人满意,要死得够惨才能让人心舒坦。”我一眼扫到对面墙边放着的一袋还没拆开的狗粮,“东西买来就得吃啊,不然……”
我手机忽然震动,我一边拿出手机看到柳子筠三个字,一边想起今晚该跟柳子筠打个电话的。
我们各自问过对方在做什么之后,我拿着手机走进了卧室。倒不是有什么亲昵的话要跟柳子筠说,毕竟这个关头我连自己的悲愤的情绪都控制不好,要调情未免要求太高,但我始终要和柳子筠多说几句,当着别人的面打太长时间电话怎么都不是个礼貌的行为。
柳子筠起先倒是说了几句亲昵的话,但估计是看我回应得生冷,很快就转到交代我一些家事,交代完我们的通话也就结束了。我放下手机,却没有立刻出去,我坐在床边发了很久的呆。
不一会情绪陷进了深渊,拉也拉不回来。
“你……”温月突然来卧室找我。
我急忙背过去擦眼角。
“……是因为小白么?”温月缓缓地问道。
“很多。”我试着说话,没想到哭腔还挺明显,我随即赶紧闭上嘴。
温月:“你总这样么?”
我没敢再随便发出什么声音,万一还是一副凄惨软弱的模样,就是件搞笑的事情了。
温月:“说得明明白白,好像什么都看透了,其实……”
我开口之前调整了好几次呼吸还暗暗清了清嗓子,“其实是个怂货。”我自觉眼睛应该没那么红了,转回来直面温月,反正迟早也是要面对的,“对,我就这样,说会说,做,做不了。普通人嘛,不差劲怎么算得上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