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卒的要职——有经略督司大学士什么的,但这个什么“天下卒马大元帅”倒还从来没听说过,很难想像一个受过正统教育的帝子在这样严肃的谈判中,竟然抛出这么一个说书艺人的专用名词,他摇了摇头,苦笑说,“这个我是不是明事人,啥时候和归顺你拉上关系了?”
“………您的意思就是说,假如我不匡扶你的话,那我就不是明事人了?………这可就奇怪了,兄弟我长这么大,一没借过镇家的钱二不欠镇家的人情,怎么随便来个家伙就跟我说必须得跟这姓镇的混?”
眼见镇奇怒容满面,仿佛便要挺身而起,李陌一抬了抬手,示意他坐下。
“镇先生别上火,我这边说的是大真话,您不爱听我也没办法,跟你说罢………咱们弟兄亡命相搏,好不容易打下这么一点点地盘,那是绝对不会随随便便交出去的,咱们的前程性命得由咱们弟兄自己做主,谁人也别想以一个什么名头过来摘桃子,别说什么正统不正统,天王老子也不行!!”李陌一一边说话,一边微笑着看着海盗人和旁边的一众亲卒侍从。
“不错,大人说得对!!”海盗人立即站了起来,气冲冲的说,“咱们的事咱们自己干,谁人也别想过来白白占便宜!!”他一边说话一边左右四顾,大厅里护卫的一众士卒亦是各个神色激昂,点头不止。
镇奇按捺不住,愤然站起。
虽然他早料到了这个结果,但却没想到这个李陌一讲话如此直接,一点面子也不留,他狠狠的看了李陌一半晌,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哼哼,本以为将军下令易服,是一个明事忠正之士,想不到也是狼子野心………”
“嗖嗖嗖——”
大厅之内一阵连响。
不待李陌一发令,近旁的几个亲卒同时抽出腰刀,对镇奇怒目而视,李陌一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轻轻摆了摆手,“别紧张、别紧张,把这人放回去………真不懂规矩,人家说说话咱们就动刀子,传出去不是让他人耻笑么?”
李陌尘转过头来,对镇奇和颜悦色的说,“我说老镇,您在四界海上混了这么久,咋到现在还这么冲动呢?尽说这种少油无盐的废话,来来来,先坐下、坐下,有话慢慢说………”
见李陌一居然毫无火气,镇奇不由微微一怔,顺势坐了下来,口中冷笑说,“李将军既然不肯辅助正统,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怎么会没话说呢?我虽然不愿意为你方效力,但现在咱们不都是在扫平各方势力么?所谓统一战线,合作的机会应该有很多嘛………”
李陌一笑嘻嘻的说,随手一挥,旁边的侍从亲卒除了二愣子之外纷纷退下,“镇兄,您要复兴正统,这个………雄图大志我是没什么意见的,不过我得送您一诚言:所谓自家的江山自家打,靠人终得靠自己………”
镇奇皱了皱眉头,这话确实很诚,听得也很不舒服,但这次他忍了下来,耐着秉子说,“将军所言极是,刚刚………刚刚………镇某莽撞了………”
“那兄弟就在这里替您说说天下大势………”李陌一站起身来,转头对海盗人和二愣子说,“你们两个四处看看,闲杂人等走远一点,我和镇先生说点正事………”
见李陌一如此庄重其事,镇奇也来了精神,待两人在门外警戒之后。
李陌一开口说,“您也看到了,前帝上已经没了,现在四方各地起来对李陌一深深一礼,感激的说,“多谢将军…………我………我镇某人若有成事之日,绝不忘将军今日之慷慨………”
见李陌一微笑不语,镇奇心中忽然浮起一丝奢望,他略一犹豫,吞吞吐吐的说,“听说………听说将军手中有不少大炮火器………”
李陌一眉头一皱,这个家伙还得陇望蜀,真是贪心不足,“大炮嘛,不是兄弟我不想给,这个东西不比卒器盔甲,不好搬运………”他想了想,“若是镇先生能举事成功,有了地盘之后可以来找我………不过到时我可不会白送了,您得拿真金白银来换………”
镇奇略微有些失望,但亦在意料之中,见李陌一并未把话说绝,他欣然说,“也好…………依将军看来,这四方诸城之中,哪里举事最好呢?”
李陌一略一沉吟,缓缓说,“………先生消息灵通也应该知道,圈地之后,沿海以北流民遍地,百姓无衣无食,可以说无一处不可举事,”见镇奇有些失望,李陌一笑说,“我料现在肯定之间快马如云,各城差文上公文乱飞。
其他地方还好一点,至少逆队离他们还远得很,但直隶总督司童无古却急得满嘴是泡,他的行辕驻地就在首府城不远处,受到的冲击最为严重。
首府城逆队的骑卒可以说是向发夕至,但这个时候他手头的机动大队少得可怜,总督大营包括驻防连同绿营队也不到三千人,而且多是老弱病残,此外还粮饷两缺,辖区内其他各个小城也没什么大队,大都只有百多人的治安汛营卒,即使抽出来恐怕也不会管用,唯一能指望的就只有沿海一带的那三千多人马,但那边比他似乎更为危机,求援的文书已经发了不下几百封,他也实在是不好意思把他们调过来保卫行辕。
眼下时局未明,本地又是属于重地,不战而逃任谁人也说不过去。
童无古没有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