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掌柜沉默一下,这才慢慢抬起头说:“老儿并未见过先祖字迹,无法说识得。”
莱仲脸色一变,却听李陌一接着问说:“你既然不识你先祖笔迹,那为什么先前还要认下这卖身契?难不成真如莱公子所说,你是傻子不成?”
苏老掌柜老脸一阵燥热,面带尴尬的说:“这是因为先父也曾说起过,莱家有这么一副契约。所以………”
“先打住!!”李陌一毫不客气的打断,接着说:“也就是说,你所知道的、所见的,都不能百分百确定,那就是你先祖所写之契约对不对?”
“而你先前认定的原因,都是源自你父亲曾提过这么一副契约,然后莱家向你出示了这一份………所以,在那之后,你理所当然的将两件事情连在了一起,这才造就了这场大误会,事情可是如此?”
他一连几句全转之话抛出去,莱仲顿时脸色大变,苏老掌柜犹豫了一下,终于是点了点头。
这正是当日李陌一跟他说起此事时的情景,不用他说假话,只要一板一眼的照实说就成。苏老掌柜虽然觉得这简直就是放赖,未免又对先祖有不敬之意,却终于是架不住怜惜女儿之心。
看着苏老掌柜终于点了头,李陌一眼底划过一抹喜色。到了此时,计划等于成功了一大半了。
剩下的,就是给莱家最后一击,彻底绝了他们的念想。
转过身来,李陌一面对着莱仲冷冷一笑:“莱公子,你刚刚也听到了?你那所谓的契约看起来确凿十分,可实际上却处处皆有漏洞,终于是经不起推敲的。”
“………正如我刚刚所写的那文,令先祖的名字可以作假,画押也可以作假,你可有法子证明,那手印就是苏家先祖的手印?如果有,那就请现在说出来啊。”
莱仲当即双目一瞪。
苏家老祖都亡了快上百年了,绝无对证,让他上哪儿拿手印的证据?这明明就是耍赖,偏偏就是这种无赖手段,却让他一筹莫展,根本没办法应对。
此刻,见到莱仲全然不发一言口,郁闷至很的样子,让李陌一大为放心。
眼见莱仲说不出话来了,李陌一冷然一笑,终于又放出了最终的大绝招。
“莱公子,就算抛开以上种种解释不了的问题。我再问你一个最简单直接的吧………”
“那就是,作为契约之类的文书,必要在当地府长官邸备案,并由当地府长官邸用印为证。那么请问,你莱家这份契约上,安丘镇宋大人的印鉴,何在?!”
这话一出,不但莱仲面色巨变,脚下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楞嘴不能答。就是苏老掌柜也是猛然抬起头来,脑中刹那间闪过那文契约上的内容,一张老脸上,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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纰漏,一个决定性的纰漏!!
其实李陌一在最初听苏老掌柜说起这份契约时,心中就有些许猜测。但毕竟没真正见到,也就无法确定。
按照苏老掌柜的说法,能让他家先祖那么冲动的投入门下,苏家这位先祖固然是一个爽直之人,但也未尝不从侧面验证了那位据说很是仁善的莱家先祖的品秉。
两个热情的人碰到一起,多半会一拍即合。莱家老祖又怎么可能真的一板一眼的去当地府长官邸走那一道程序?如果真如此,不惟是对苏家那位先祖的不信任,也是对他自身形象的一种伤害。
李陌一估计,当时莱家老祖之所以始终收藏着这份契约,更多的是一种纪念的意义。
只是不成想,却成了今日莱家后人拿来迫苏家女儿的依仗。如果是那位老祖地下有知,怕也是要叹息唏嘘,怒其不肖了。
莱家父子还能说什么?
几处疑点说不清楚,又加上最后这个再明显不过的大纰漏,也只能咬牙切齿的认了。就算不想认也不行啊,严大城尊可是下定决心,一门心思的准备为李陌一出力呢,哪会给他们翻盘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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