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茂信重衣飞石人品,哪怕衣飞石承认偶尔会做手脚,他也深信衣飞石不会出格。
“尽管做去,若是露了马脚,朕给你兜着。”谢茂大方作保。
衣飞石更不好意思了,起身磕了头,保证以后都不敢再私下弄鬼:“臣以后求陛下周全。”
谢茂被他哄得心花怒放,满口答应:“行,你来求朕,再没有不许的。”
一顿饭吃到尾声,夕阳也彻底落了山。二人提灯下楼,谢茂才惊讶地问:“谢浩的事,真的就不问朕了?”
衣飞石看似靠在皇帝怀里,其实一只手稳稳地扶着皇帝腰肢,就怕下楼时,皇帝一时不慎滑下去跌跤。他轻功好,下楼如履平地,另一只手提着灯,灯光半点儿不晃,说道:“事与臣不相干,臣何必问?若与谋逆罪人相涉,已付有司查问,臣何敢问?”
“陛下是想问,龙司尊查问谢莹之事,顺手把臣的舅舅牵扯了进去,臣是不是记恨了?”
谢茂被他问得噎住了。
就谢茂所知,衣飞石还真不是以德报怨、唾面自干的性子,谁要是无缘无故惹到衣飞石头上,不是衣飞石心里敬重的对象,也没有说得通的理由,那绝对会被衣飞石雷厉风行地报复。
前两辈子被衣大将军阴得哭爹喊娘还不知道对手是谁的朝臣可以作证!
死在西北的陈旭也可以作证!
这辈子衣飞石经历不至于前世那么坎坷,有父兄关照,有皇帝护航,朝野上下能和他干起来的官员并不多,他就顺风顺水地升到了一等公,敢得罪他的人就更少了。
这期间,阴过他的林附殷、张姿、宗室等,全都被皇帝抢先收拾了一遍,根本用不着他出手。
“朕不是觉得你小气,小衣,”谢茂亲亲他的脸颊,赶忙否认,“朕是怕你不痛快。”
二人已经下到一楼内寝,宫人来接了衣飞石手里的宫灯,他笑眯眯地服侍皇帝解了御寒的大衣裳,端来茶水,说道:“陛下当日告诫龙司尊,不得栽赃构陷,臣都听在耳中。若谢莹真有勾结罪人谢沣图谋不轨之事,臣只为一时不快要与龙司尊置气,就颠倒黑白放纵了谋逆罪人,臣岂非与谋逆同罪?”
谢茂明明觉得他在吃龙幼株的醋,哪晓得人家喝完醋就不酸了,倒是他这个酿醋的念念不忘,顿时有些尴尬。
安置好茶点寝具之后,服侍的宫人悄然退去,衣飞石熟练地攀上皇帝颈项,坐在他怀里,小声说:“何况,我也觉得,那谢莹不是好人。”
“哦?”谢茂惊讶极了,衣飞石可不是乐意进谗的脾性,从不背后说人不好。
衣飞石这俩月也都在跑他舅舅马万明的案子,偶然出宫都泡在听事司,和龙幼株自然不好打交道,从前就跟黎顺说得上话,黎顺也爱在他跟前奉迎,跟他说了不少内情。
“他这人不尊重,尤其不敬陛下!”
衣飞石最痛恨的就是这一点。
龙幼株是谁?那是皇帝亲自提拔的听事司司指挥使。冲着皇帝的面子,满朝文武,包括被皇帝宠得过分的衣飞石,都轻易不敢对龙幼株冒犯。为什么?因为龙幼株代表的是皇帝的权威。
“仗着皇室宗亲的尊贵高傲,旁人都不敢招惹听事司,不敢得罪龙司尊,他谢莹就敢当街偶遇时,指着龙司尊的鼻子,骂她‘胭脂楼的臭婊子’。”
衣飞石说起来唇齿间都迸着一股杀意。
他还有更恶心的事没说完。谢莹不止偶然遇见了龙幼株要骂她,还故意把从前“关照”过龙幼株“生意”几个臭嫖客带在身边,念着“一夜夫妻百夜恩”的句子,当街羞辱,叫龙幼株把几个嫖客认作相公。
原因就是龙幼株查京门受贿案时,没给谢莹面子,把他两个门人下了监狱,判了斩刑。
外界一直传言,龙幼株乃是皇帝庶妃。
如今皇帝倒是澄清了,他与龙幼株没有首尾,可是,这事儿衣飞石知道,外界并不知情啊。
这叫衣飞石如何不怒?所有人都猜测龙幼株与皇帝有关系的时候,谢莹敢痛挖龙幼株从前不堪入目的脏事,固然是羞辱了龙幼株,又何曾把皇帝放在眼里?谢莹羞辱龙幼株,衣飞石管不着,可是这顺手拍到皇帝脸上了,衣飞石就不能忍了。
谢茂瞧着衣飞石的脸色就有些古怪。
前儿你还那么在意龙幼株,今儿就为龙幼株义愤填膺了?这龙幼株是有多大的魅力,俩月时间就把朕的小衣迷倒了?不行,明日起,不能再让小衣往听事司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的关键词是四个字,老谢和小衣在襄国公府睡觉觉的地方。
四个字哦,第一个字是观,最后一个字是楼。
这都不知道就没有右右吃。
第140章振衣飞石(140)
太平六年三月十八,又是个小朝日。
在襄国公府昏天黑日地逍遥两日之后,谢茂从密道回宫,准备上朝。
抵达太极殿之后,宫人们熟练地服侍他洗漱更衣,他坐在席上也不见什么表情,服侍的宫人却都觉得,圣人必然心情很好,那一股欢喜雀跃几乎都要从眉梢眼角透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