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文州头疼地连连称是。
黄少天将触摸屏塞回机械臂,伸手将挽起的袖口一点点放下,抹去褶皱,正准备帮他扣上袖扣,手中布料突然被抽走。喻文州后退半步,避开黄少天询问的目光,单手扣好。
末了,还画蛇添足地解释:“我比较习惯自己来……嗯,谢谢你。”
黄少天瞧见他微微泛红的脸颊,心下了然,笑了笑说:“喻哥不用和我客气。”说着,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展开,冲喻文州使眼色。
轻叹一口气,突然对这种拉近关系的举动没了兴致,明明进展顺利,心里却开始打起鼓。喻文州有点摸不准自己在想什么,但必须按照先前的计划来。尽量收敛情绪在他的帮助下穿好外套,简单的抬臂动作已经不会出现大问题,黄少天关闭了右手掌的部分功能,现今的他,大概只能抬抬胳膊。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门口,喻文州突然停下,转身,看着黄少天若有所思,欲言又止。
黄少天歪头:“喻哥?”
像是下定了决心,喻文州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刚才那些……也是公司规定的内容?”
“那些?”黄少天先是疑惑的反问一遍,见那人支支吾吾的样子,立刻恍然大悟。原来喻文州指的是他帮忙穿衣服的动作。想不到作为见多识广的军.二代,还挺在乎这种小细节的。他觉得挺新奇,故意托着下巴做回想状,慢悠悠的说,“我想想啊,员工手册里确实说过要我们尽可能帮助客户早日适应佩戴假肢后的生活,我想,这里面应该也包括帮忙穿穿衣服、脱脱衣服……吧?”
喻文州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自己被耍了,无奈地笑笑,配合地揉了把他的头发。
黄少天没有躲,乐呵呵笑着,等坐进轨道车后才说那些并不包括在员工手册里。
“我那么做只是因为我想做,和规定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喻哥你对我这么好,帮忙穿个衣服而已,连投桃报李都不算吧。”
“这就算好了?”喻文州面露惊讶,“那你之前的客户……”
黄少天连连摆手:“喻哥你是我第一个客户。那些事例是培训的时候听前辈讲的。唔,怎么说呢,有些客户确实对维护员很……不在乎,不怎么尊重。我不是公司的第一个o维护员,之前也发生过客户差点将维护员强制标记的事情。后来公司出台规定,o客户,就是防止再出现这种事情。”
喻文州挑挑眉,原来安排o来做他的维护员还有这层原因。他算了算家里的气味阻隔剂存货,应该没什么可担心的。况且小孩儿已经注射过长效抑制剂,半年之内都不会有易感期,发情期更是完全隔绝。就算别的都无法信任,也得相信他经年累月锻炼出来的五o抵抗的身体。
黄少天并不在乎他们要到什么地方去,反而打听起军队的o的流程解释给他听,两人一问一答,气氛闲适,很快,目的地到了。
“……这里是墓园?”
一下车,黄少天便感受到阵阵寒意。不知是否因为周围太过僻静,风声打着旋从耳边刮过,市区温暖的气息消失不见,站在松软的草地上,却好像有阵阵寒气沿脚底而上。
喻文州右臂环抱着一束花,稳稳当当——黄少天发现,他这位客户在复健的态度堪称积极,在每日三小时的固定时间外,抓紧一切机会训练自己适应机械臂的存在。
或许,这就是军人的基本素质吧。他想。
喻文州点头,轻声说:“我父母在这里。”
黄少天登时紧张起来,全身僵硬:“那个,要不我就在这里等你?”
“没事,我只是来报个平安。”
黄少天只好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慢慢踏入这些守卫者的安眠之地。
喻文州应该对里面的路径很熟悉,他带着黄少天拐上一条小路,七转八转,停在一座墓碑前。描金的墓碑刻着一行字:“我已听到星舰的集合铃,便先行一步。”
喻文州弯腰将花束放在碑前,长久不语。黄少天忐忑的站在三步外,纠结的看着没有名字的墓碑。
怎么会没有名字?喻文州明明说来看父母,所以这是个合葬墓?可为什么不把名字刻上?难道是什么机密?
自觉窥到国家机密的他默默后退两步,假装看风景的四处张望,发现这个墓园冷清的不可思议。墓碑的排列并没有严格的安排,有些地方密密麻麻挤了好多座,有些地方却被一块墓碑霸占,周围只有草地。黄少天眯着眼睛看了看周围的几块墓碑,果不其然,也没有名字。
他正想的入迷,肩膀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
喻文州已经站到身后,见他回头,说:“结束了。回去吗?”
“哦……好。”黄少天跺了跺脚,试图驱散那股无孔不钻的凉意。在走出很远后,终于忍不住好奇心,小声的问喻文州:“喻哥,我看这里的墓碑,为什么都没有名字?”
喻文州眼底流淌过不知名的情绪,就像阳光达不到的深海,寂静无声,又暗潮涌动。
四月的春光莫名的毫无暖意,他轻轻开口,一向温和的声线听起来格外冷冽。
“因为,我们也不知道现在安眠于此的人,是不是真正的死亡。”
—tbc—
喻:装b上瘾,换个称呼迷惑一下小朋友。
天:啊啊啊喻哥真是个好人。
第六章
脑袋里回想着喻文州那句似是而非的话,莫名觉得意有所指。黄少天盯着他设置目的地的动作,敏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