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表情,但他明显是生气了。为什么朔间前辈这么生气?大神晃牙本能地思考这个问题,继而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怒火又重新涌了上来。
怎么会有这么混帐的人?明明他才是罪魁祸首,却摆出一副无辜的面孔,仿佛一切都是大神晃牙的错。
“不用抑制剂就闯进餐厅,那可正在直播啊,如果o身份暴露了怎么办,不当偶像了?”
看他一直呆坐在地上,朔间零叹口气,把他拉起来,拿起大浴巾帮他擦干头发:“吾辈随身只带了安眠药,听话吃掉药好好地睡一觉,醒来我们再聊,好不好?”他的语气温柔,完全就是哄不听话小孩的口吻,朔间零拿他无可奈何的时候总会切换到这种模式。
“等那个时候朔间前辈又在哪里?在这段时间里,你想把他藏到哪去?”
“本大爷已经懒得再瞒下去了,o啊!”
这个男人有五千个外壳,每一层下面都是不同的伪装,而真心只有一颗,仅仅会偶尔不小心地露出马脚。朔间零只当他脑袋不清楚:“不要撒娇了,快点松手,再不回去吾辈被薰君怨恨的。”
“狼只要找到自己的猎物就不会松口,你认命吧。”偏偏在这时想到有时会忘掉的人设,大神晃牙扯动嘴角装作游刃有余地笑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着他的衣料,“不要当本大爷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以为我跟你这混蛋认识几年了?本大爷清醒得很,话没说清楚之前绝不放你走。”
朔间零在原地没有动,只是说:“别闹了。”
从下向上仰视的角度无法看到他的表情,于是他努力从湿滑的瓷砖上站起来。三年级的男孩子比一年前高了一截,可他们之间的身高差还是没有变化,明明已经这么努力了,到头来永远隔着一道海沟。
“刚才在电话里说的,再说一遍啊,我就在你面前,看着我啊。”
“当着本大爷的面说出口啊,这样本大爷就死心了。”
朔间零偏过头,过了几秒才开口:“都十八岁了还这样讲话,果然晃牙还是小孩子啊。”
“你又当我是笨蛋,如果这是真心话就看着我说啊!”
“你本来就是笨蛋。”朔间零好像用力吸了口气,然后转过头直视着他的双眼,“吾辈也很喜欢晃牙,之前也说过了,如果离开你比撕裂身体更加痛苦。”
大神晃牙的视线一下变得模糊,他用力地看着他。
“可是喜欢和喜欢是不一样的,也该从幻想中清醒过来了。你也喜欢摇滚,喜欢电吉他,汪口,你仔细想一想,对吾辈的喜欢和对摇滚乐、对吉他是不是很相似呢?当崇拜和喜欢混淆在一起,的确很难分出其中和恋爱的区别,再加上荷尔蒙的影响,更加难以辨别。吾辈打从心底认为汪口保持一段距离对彼此都好。你的生命里不该只有我一个,然后在后面的人生中认识更多的人,谈一场正常的恋爱。”
这种时候应该保持冷静,尽量保持头脑清醒,才能说服眼前这个人吧,大神晃牙瞪大眼睛,拼命不让眼泪从眼眶中掉下去,但怎么控制也控制不了,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我一直一直都喜欢你,从来没有变过。还要说几遍才能到你的心里啊,你告诉我啊,那样不管是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本大爷都会照做不误的。已经喜欢到这辈子都没有力气再去喜欢上别人了,为什么要装作什么都听不到啊?明明你也不是对我没有感情,我不懂,分明是两情相悦的事,到底在别扭什么啊。你以为本大爷只是因为这个才被人抱吗?”
大神晃牙硬拉着他的手,触摸到颈后涨红发烫的腺体,这辈子从没像现在这么狼狈过,卑微地质问自己被抛弃的原因,像丧家犬一样让人笑话,声音越来越嘶哑了,喉结碍事地变得沉重,大神晃牙尽力维持自己能像平时那样说话,“是因为对方是你,我才愿意像个女人一样张开大腿,为什么你总是不明白啊!”
“为什么你总是对我没信心啊!为什么你总觉得我会白痴到不清楚自己爱的是谁啊!究竟还需要怎样做、才能把心意传达到你那里啊!”
大神晃牙想要的从来都不是答案,缺少的也不是破釜沉舟的勇气。
朔间零抬手制止他,却还是慢了一点。大神晃牙头脑一片空白,靠身体的重量把他压在浴室的白瓷墙上,托起他的下巴,狠狠地亲了上去。
嘴唇互相撞到,迟钝的痛觉慢半拍在神经中蔓延,朔间零还在发愣,大神晃牙撬开他的齿关,强迫他继续这个亲吻。
“不要推开我。”
温热的液体顺着唇畔相接的地方渗进口腔,咸到发涩,又带着浓烈的血腥味,逐渐分不清究竟是谁的血,又是谁的眼泪。
朔间零本应该推开他的。
他的双手悬在空中,慢慢搭在他的腰间,很久之后,双臂开始收紧,牢牢地将他拥在怀里。
“对不起,”他把头埋在对方的颈窝,“对不起,晃牙,对不起。”
“我只是怕你后悔。”
人生那么长,晃牙却永远是这副懵懵懂懂的模样,如果未来的某一天幡然醒悟,那又要怎么收场?不如推开他,让他自己长大。他只是怕他后悔。
身上的触感冰凉,即使这样,朔间零的确是有温度的。大神晃牙被他抱得很紧,张开嘴狠狠地咬住他的后颈,犬齿深深刺破皮肤,像撕咬仇人一般虐待那块血肉,鲜血从伤口缓缓渗了出来,那里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