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同行的刺客正在找我,你赶紧走,千万别被他们当成同党。”鸬鹚说的诚恳急切,他的目中似有水光。像极他们初识那天,即便他被他打断了一条腿,也仍忍着眼泪和他说。
你好厉害,以后请多关照。
白凤的手在发抖,他们是那样好的朋友,现在他却对他说他要死了,你赶紧走。
“你别放弃,我去想办法!”白凤猛的转身向将军府飞奔而去。鸬鹚苦笑一声,望着他的远去背影轻轻摇头,何必再去连累旁人呢?
……
狂奔的白凤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怎样才能挽救鸬鹚的生命。他想过和鸬鹚一起杀了那个寻找他的刺客帮他逃走,但那结果就是暗部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他们将招惹上一批高手。
墨鸦会有办法吗?白凤不敢细想少年的反应,他靠着一股子犟劲找到正在监工的墨鸦,急切说出刚才发生的事情。墨鸦从树上跃下,阴沉着脸问他。
“你要救他?”
“是,有什么办法?”
墨鸦的神色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狠戾,白凤看着他犀利阴冷的眼睛不由自主开始发慌,他听到他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
“你找死吗。”
“我……”白凤没了底气,他本以为经过一年多的训练自己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他忘不了当初朋友死去时的画面。他以为他能改变,可现实仍是无能为力。那些血腥的旧事刺激的他不肯就此放弃,他也不明白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对墨鸦大声说。“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墨鸦眼神变幻,脸上却冷静的没有任何表情。突然他伸出手按住白凤的肩膀,尽量用和缓的语气对他说。
“你好好呆着别乱跑,我去看看。”
六十五
白凤站在原地呆呆望着墨衣少年远去的背影,晦暗的眼睛中满是动摇。鸬鹚的死境,墨鸦的训斥,往事的刺激,一幕幕画面纷纷乱乱遮在眼前,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慌乱。
墨鸦能救下鸬鹚吗?白凤脑中飞速闪过各种可能,但是下一刻他重新想起墨鸦的话。
刚刚,他只是说去看看。
去看看……
白凤瞳孔一滞,他猛然意识到,少年可能只是不想让自己再管这件事,甚至不惜用这样的理由骗他。
可恶。白凤不知道自己是更恨少年的敷衍还是更担忧鸬鹚的处境,咬牙向墨鸦离去的方向追去。
墨鸦落在白凤说的小巷,地面上的尘土有战斗过的痕迹,甚至还有点点暗红的血在残存的暮色中隐匿了起来。
他很清楚谁也救不了鸬鹚,但他没想到白凤的反应如此激烈。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疏漏竟已如此严重。
他对他太好了,从来没有逼他做过什么不情愿的事情,就连白凤在训练营中得来残酷教训也随着时间淡化,所以他不知道很多时候人是无可奈何的,只能接受现实。
就连一向不守规矩的鲤鱼也会说,不求你别的,只求别让那孩子死的太痛苦。
墨鸦轻轻叹气,他们做师父的总有操不完的心,好像从每一刻都能看到徒弟的未来。他本以为这些无奈可以晚些再让白凤知道,毕竟那些心理负担对修习轻功也是负累,却没想到现实一点时间都没有留给他。
已是秋末,白凤很快就满十二岁。再有一年他便得自己去面对夜幕里的黑暗。如果接下来的时间里他这不稳定的脾气一点不变,墨鸦毫不怀疑这个小不点连鸬鹚都熬不过。
他寻着现场遗留的蛛丝马迹去找那个鲤鱼托付给他的孩子,至少现在他得先完成他们大人之间的约定。
白凤的速度还远远赶不上墨鸦,他追到小巷时这里已经再没有一个人影。他借着旁边小妓院门口暗淡的灯笼观察地上的痕迹。回忆少年教他的追踪技巧,犹豫再三才认定一个方向追去。
……
“墨鸦大人?”
月下荒野,高挑的少年单手握住弯刀,一半脸庞沉在阴影中。他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语气中是令人无法指摘的调侃。
“此等小事,怎敢惊动大人。”
“刺头,你要是男人就干脆点!”
鸬鹚被高挑的少年踩在脚下,身上诸多伤口淌着血水。但这些都不足以致命,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高挑少年另一只手中的瓷瓶,那是化尸散。活人粘上那药同样会被融化,不同的是死人不会觉得痛,活人则会受到地狱般的折磨。
墨鸦目光冷冷,他一来看到的便是这个场面,所幸的是那瓷瓶还没被打开。
这个高挑少年他认得,他最初是鬼鹰的徒弟。鬼鹰失势后他曾想拜墨鸦为师,被墨鸦拒绝后转而去了红鸾那里。
这一家子人好像都和他过不去,他皱了眉头正要说话。
“你……”
“墨鸦大人!”高挑少年打断了他的话,“在下鹰隼,将军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