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说说你吧。你以为,自己刚才就很英雄了?”白衣女人没理他的调侃,反而微笑着蹲下身子瞧他,碧绿的瞳孔尽显美艳妖异。
“刚才那个人叫墨鸦,对吗?”
赤鲤凝视她隐含戾气的眼睛,突然他再次笑了,带着几分得意骄傲。
“你追不到他的,他是这世上最快的鸟。”
“是吗,”白衣女人素手扬起,细小的枝蔓绕着她的手臂如小蛇蜿蜒。“你还活着,这就是他最大的漏洞。”
“难道你还要给我治好不成?”
“那倒不是,”白衣女子笑的残忍,“你的记忆,足够告诉我他下一步会去哪里了。”
白衣女子转身离去,出人意料的是她没有对刺客下最后的杀手,许是自信于自己的判断。
死亡已不可避免,赤鲤在失血的昏沉中望向纯净的天空,发觉这最后的时光竟有很多事可想。
他自幼闯荡江湖,潇洒不羁浪迹天涯。在最多情的年纪遇到了世上最好的女人,虽然相见无期,也聊胜于无。至于后来?后来他想为女子赎身但是没有钱。他想来想去便去做了刺客。
去他的,还不如当小偷逍遥自在。
当刺客时也认识了不少人,那会儿他们兄弟几个玩的不错。乌鸦在同辈中最小也最机灵,他记得小乌鸦曾抓住他问大鲤鱼你游得有没有我飞的快。
游不动啦……赤鲤眼前渐渐黑了下去,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浓。算算这辈子也值了,老子最后英雄一把,你可别感动哭了。
不过还是对不住啊,在这个女人面前鲤鱼连自杀都做不到,你可千万别被她追到。老子替你夸下了海口,要是一会在底下见着你一定把乌鸦毛揪光摁到黄泉里揍。
……
“分开。”墨衣少年下了命令,七名精兵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最后把目光看向他们直接的上司。
侍卫统领沉默一阵摇头拒绝了墨鸦的要求。少年凝视对方片刻,随即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月黑风高。
“别这样。”短暂的休整,侍卫统领在无人处轻轻拍拍少年肩膀。“难道你想和鲤鱼小子一样?”
“……不会。”
“任何人都会有私心,可前提是——保住自己。”
侍卫统领一改往日的豪放野蛮形象,现如今的他倒像是一个十足阴谋家。也是,将军的老部下怎么能没点本事。坐在石头上的墨鸦抬起头来,嘴角露出了冷酷的微笑。
“我以为认识你很久了,却好像从来没认得你。”
“你没见过战场,不晓得那些道道。”这人忽然又和蔼可亲起来。“你听没听说过诱饵?”
“当然。”
“那些人是保不住的,不如牺牲了他们保住最有价值的人。”
“你么?”
“哎,难道你不想活着?”侍卫统领苦笑一声,他颇有些尴尬,可随即用刺客们熟悉的长官口吻重重提醒少年。
“墨鸦,别忘了你的身份。”
刺客,死亡与暗夜的赞美者。常年行走在幽冥地狱的他们摆脱不掉血腥泥潭,这里没有光,没有希望,一切善良与美好他们都不配拥有。
少年瞳孔骤缩,手掌不自觉的握紧。侍卫统领观察到他的变化十分满意,他继续向下说。
“你得清楚,那些村民是赤鲤害死的,正是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才造成这个结果。”
“你别被那个小子所谓的侠道弄糊涂了,你想分开救那七个人的命,你就不怕他们被那女的抓去索取记忆?早晚是死不如死在关键的地方。”
“因我们而死的人已经很多,所以我们必须活下去才对得起他们。套用你们刺客的话,不论是什么手段,任务必须完成。我们的任务,就是活下去,把消息带回去交给将军。”
“一切为了最终的目的,所以我要像以前那样再给你安排一个任务,我和你一起做。”
不知是春寒还是夜深,墨鸦只觉得身子如坠落冰河一般寒冷,这冷刺破血肉直钻进了心里。他放佛沉在无底的深渊,声音从遥远的水面模糊着传来,却在临近耳畔时清晰的悚然,炸的他几乎失去了思想,变成缠绕他一生的噩梦。
“回到韩国前,杀掉你在路上看到的每一个人。”
五十四
杀掉……所有人……
侍卫统领自去小队那里检查众人情况,墨鸦沉默一阵,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尖多了一只黑羽,本该凝视羽毛的目光有意无意向身后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