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多福面色一变,颜明玉的话戳中了他的痛点,他一直忌讳着这事,侄子毕竟不是亲生的,而且颜明亮都十二岁了,会不会和他亲难说。
所以二房一直催着过继,但颜多福却总是找理由推脱,他还想再努力努力,明明女儿都能生出来,怎么就生不出儿子了?
但无论他如何努力,颜金氏的肚皮就是没动静,颜多福又舍不得娶小妾,买个小妾要十两银子,家里还得多张嘴,这种彻骨的疼,远远大过没有儿子的痛,于是,颜多福终于对生儿子死心了,决定过继侄子颜明亮,但他还是留了个心眼,拖到下个月才正式过继。
颜多福就想着,或许这个月会有奇迹呢!
为了奇迹的出现,颜多福日以继夜地耕耘,一天都不想浪费,两口子搞得疲累不堪,不过颜多福现在还是抱有一线希望的,他对自己的身体很有信心,只怪颜金氏这块地不肥。
心里本就有刺的颜多福,被颜明玉这么一说,自然不高兴了,黑着脸哼了声,撇过头看都不看地上的颜明亮。
颜多寿心里一咯噔,赔着笑说好话,“大哥别听明玉瞎说,你可是咱家的一家之主,就算明亮不过继,他也得听你的话,抽几鞭子算什么,这小子不懂事,大哥只管教训。”
颜多福脸色缓和了些,这话听着心里舒服。
颜王氏却不乐意了,她生养的儿子,老大凭什么抽鞭子?
颜多寿狠狠瞪了眼,眼神警告,妇人之见,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儿子受点委屈算什么,以后都能赚回来,必须忍!
“大哥,明亮年纪小,要是做错了事你和我说,我来教训他。”
颜王氏不敢撒火了,但心里还是有气,绵里藏针地说了几句,儿子可是她身上掉下的肉,打在儿身,疼在娘心,老大自个没儿子,却拿她儿子撒火,心毒着哪,活该生不出儿子。
颜多福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地下的侄子脸色惨白,不省人事,看着怪可怜的,他朝颜明玉瞪了眼,这死丫头出手也忒重了,吃了那么大两碗面,还放了鸡仔,那么多油,力气不大才怪。
清了清嗓子,颜多福想说几句客套话,最近太辛苦,嗓子眼总像是堵了口痰,难受得很,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颜明玉又抢先了。
“二婶这话啥意思?颜明亮犯了错我爹还不能教训了?还得禀报二婶?爹,你这是过继儿子还是过继了个祖宗?”
颜多福脸色又变了,心里的刺也回来了,这回刺得更深,死丫头说得对啊,凭啥他不能教训?
“大哥自然能教训,这婆娘不会说话,大哥别同她一般见识。”
颜多寿眼里闪过阴沉,一挥手,颜王氏脸上便多了个巴掌印。
“我和大哥说话,轮得到你个妇人插嘴?给我滚回家去!”颜多寿呵斥,一点都不给颜王氏面子。
颜王氏一声都不敢吭,老老实实地回家了,跨过门槛时,颜明玉看到了她眼里的怨毒,暗自冷笑,她可不怕。
“你就是太好说话了,才会让妇人骑到头上,以后硬气点儿!”颜多福不客气地教训。
“大哥说的是,我记住了。”
颜多寿唯唯诺诺的,看起来像是没有主见的软包子,但颜明玉已经看穿了这个二叔内心的阴毒,表面上二叔软弱没主见,颜王氏强势跋扈,像是家里说了算的,但实际上是真正作主的是二叔,他躲在后面出谋划策,颜王氏是他手里的枪,打哪指哪,坏人都被颜王氏做了,他落了个老好人的名声。
心思藏得可真深啊!
颜多福神情更缓和了,见颜明亮还没醒来,身上四道血印子看着特别刺眼,不由又瞪了眼颜明玉,冲颜金氏说道:“去外头采些刺儿菜来!”
ps:刺儿菜学名蓟菜,野外有很多野生的蓟菜,把嫩叶或花揉烂了敷在伤口上,很快能止血消肿。
颜金氏默默地出去了,没多时就采回了半篮子刺儿菜,乡下这种野菜遍地都是,颜明玉伸长颈子看了眼,不由抽了抽嘴角。
她这便宜爹还真不辱没铁公鸡的头衔,可是即将进门的能传宗接代的儿子呢,一个鸡蛋都舍不得,拿不值钱的野菜凑数。
不过这个刺儿菜确实能止血,效果还很不错,她以前在野外受了伤,就常用这种野菜敷伤口。
“这刺儿菜止血消肿极好,你拿回去给明亮用上吧。”
颜多福把半篮子刺儿菜递给颜多寿。
“谢谢大哥。”
颜多寿感激地接过了篮子,一点都看不出不满,颜明玉心生警惕,这个二叔是个狠角色,以后要小心些。
颜明亮还昏迷不醒,颜多寿想搀扶起来,但半大少年个子不小,又昏迷着,搀了半天都没扶起来,颜明玉走过去,在颜明亮人中上用力一掐,颜明亮呻吟了声,悠悠醒了。
见到面前的颜明玉,手里还拿着鞭子,颜明亮眼露恐惧,大叫道:“爹……救我啊!”
“爹在呢,咱们回家啊!”
颜多寿心里也有了怨,老大下手也忒狠了,不过他心思深,再怨也不会表现出来,还冲颜明亮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嚎了,有事回去再说。
父子俩十二年的默契,颜明亮立刻便不嚎了,恨恨地看了眼颜明玉,迟早会让这贱人知道他的厉害。
颜多寿搀着颜明亮踉跄着回去了,走到院子时,颜多福追出去喊道:“一会儿把篮子还回来,别忘了!”
父子俩顿了下,差点摔倒,颜多寿闷声回道:“知道,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