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如你所见,就是虚空和荒芜。”小笼双手插在裤兜里,笑起来的模样有些气人。
苏螭又问道:“那我们站在这儿等什么?”
小笼俯下身,冲小孩苏螭笑道:“在等他出生啊。”
“……”苏螭头疼道:“等他醒了,我是不是可以告诉他,我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人之一。”
小笼俯身将苏螭猛地抱起来,苏螭蓦然离地,唬得急忙抱住小笼的脖子。
“你干……”苏螭就要发怒。
小笼紧紧抱住她,低声说道:“来了。”
她话音刚落,二人身边的白光忽然快速流动,像湍急的河流落下悬崖,扑溅出无数水花。
在悦动的水花和光影一样的激流中,成千上万只雪白的飞鸟骤然冲出水面,从小笼和苏螭身前飞掠而去,腾冲向高空。
“那是什么?”苏螭惊问道。
小笼在万千飞鸟掠身而过中欣然笑道:“是记忆。”
每一只飞鸟都代表了那个男人的一段记忆,从婴儿到男孩,从男孩到少年,再从少年到青年,无数人类的声响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拍翅声吵吵闹闹地回旋在苏螭耳边,有欢笑,有哭泣,有争吵,有耳语。
苏螭被吵到头疼,她捂住耳朵,将眼睛瞪大到最大。
飞鸟越来越密集,漫天的白色羽毛纷纷落下,苏螭眼花缭乱,几乎要迷失在这一片没有尽头的白里。
“找到了!”一直没有动静的小笼忽然大喝一声,她的手朝前伸出,手掌一张一合,四周无数飞鸟、流水、羽毛和声响都消失不见。
只剩下一只坡了脚的秃顶白鸟可怜兮兮地站立在小笼掌心。
“就是你了!”小笼得意笑道。
“什么?”苏螭显然没弄明白。
小笼举着白鸟,笑道:“这是钥匙。”
苏螭立即问道:“通往哪里?”
小笼眨眨眼,笑道:“通往某段破碎的,不愿被人提及的黑暗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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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笼话一说完,她掌心上停着的白鸟忽然变成一团缭绕的黑烟消散而去,小笼抱着不足五岁的苏螭朝前踏出一步,她脚步所到之处,白色退散,黑暗与色彩降临。
苏螭眼睁睁看着世界被颠覆,连眼睛都未眨,她们俩已经站在了某栋楼房的顶楼水塔上,身前不远处,是一个架着三脚架正在拍摄夜景的年轻男人。
男人背对着她们,尽管并不相熟,苏螭还是认出了这个男人正是乌栳躺在病床上的小主人。
小笼抱着苏螭走到男人侧边,两个人一起好奇地盯着男人看。
男人根本没有意识到她们俩的存在,他一直弯腰盯着镜头,他很有耐心,也很有毅力,全神贯注地像是对待心心念念的珍宝。
苏螭看向周围,疑惑道:“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他距离边缘也有一段距离,到底是怎么摔下去的?”
“看他这样,不像是自杀啊。”小笼也感到奇怪,她揣测道:“不会是拍到什么旷世奇作,一时兴奋摔下去的吧?”
苏螭嗤之以鼻,“你以为是你吗?”
小笼皱皱鼻子就要反驳,身边的男人忽然发出一声轻微的疑问,“咦?”
苏螭和小笼立即盯向男人。
男人的脸从镜头里抬起来,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远处的高楼,“……那是什么东西?”
苏螭和小笼随着男人的视线,也朝远处夜里的高楼望去。
但是她们也和男人一样,什么都没看见。
男人又将脸埋进相机,嘴里不停喃喃自语,“……什么东西……好奇怪啊……”
苏螭也想凑过去查看男人的相机,可是小笼却一把将她拽回怀里,“危险!”
还未等苏螭看清楚小笼所说的危险是什么东西时,一团巨大的黑影从高空垂直落下,气势惊人,却又悄无声息地落在男人身后。
苏螭骇然后仰。
小笼脚下未退,神情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