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商带着老花镜,但复盘还是很费劲,到底是老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穆千珩拿着棋谱坐在他对面复盘,问了句,“您今天给我打电话了。”
“对……”
穆商也想起来,“公司人有些事情找你问,打不通你电话,打我这里了,你今天怎么没去上班?你电话不通,绯云的电话也是……我还着急一阵,最后你爸说找你……”
穆千珩想起穆晚承那几个未接,说:“身体不太舒服,去了医院一趟。”
穆商皱眉抬眸看他,“没生病吧?”
“没事。”他手底下落子在棋盘,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忽然又问:“爷爷,奶奶是什么样的人?”
穆商愣了几秒,笑了下,“你奶奶……很好的人,年轻的时候很漂亮,我没见过那么好的女人,就这一个,我第一次见她是在……”
说到穆千珩的奶奶,穆商的话总是会多一些,不知不觉就说了很多,穆千珩静静地听,手底下复盘的动作很慢。
“她身体不好,去得很早,”穆商扶了扶老花镜,“那时候我还年轻,很多人劝我再娶,但是我就再没见过那么好的人,有的人,看一眼就是一辈子,他们都不懂,你爸那种拿女人当玩物的思想更不会懂,他们觉得我孤身一人可怜,我倒是觉得他们这些不懂的人,才可怜。”
穆千珩落了最后一个棋子,笑了笑,“嗯,我也觉得他们可怜。”
穆商怔了几秒,笑得欣慰,“看你和绯云这样,我也就放心了,今天怎么没带她来?”
“她有些事回夏家去了,对了,”穆千珩收起棋谱抬头,“我今晚想住家里。”
穆商并未多想,点头应允,又低头研究起被复盘的棋局,和穆千珩讨论起棋路来。
穆千珩很久才回来一回,能陪陪他他也很高兴。
爷孙俩下着棋,穆晚承回来之后看到穆千珩,立刻瞪大眼,语气有些硬,“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没听见。”穆千珩不紧不慢。
穆商看着穆晚承忍不住出声,“凶什么?不就是个电话?什么事儿现在不是就能说?”
穆晚承怒不可遏对穆千珩吼,“我刚刚打的电话,你是纯粹不想接!”
穆商眉心皱紧,正欲再开口,穆晚承说:“绯云被人打了你知不知道?!”
穆商震惊,“被打了?”
“人是昏迷的,被扔在夏家门口,刚刚送进医院去,现在做手术,他们联系不上你,又打电话给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你还不赶紧去医院看!”穆晚承对着穆千珩叫。
穆商都从椅子上起来了,拄着拐杖,“我也一起去……”
迈出去两步,才发觉什么,回头看,穆千珩坐在椅子上一动没动。
“千珩,走了,去看看什么情况,怎么会有人敢动绯云!”穆商也气,“什么人这么嚣张,不怕得罪夏家,也不怕得罪我们穆家?!”
穆千珩手里捻着一枚棋子,依旧没起身。
穆晚承火急火燎的,“你坐着干什么,还不走?”
穆千珩将手中的棋子放下,站起身来,看向穆商和穆晚承。
“我不会去看她。”
穆商和穆晚承睁大眼,穆晚承说:“那是你未婚妻!别人欺负到你未婚妻头上来了,这不是你喜不喜欢她的问题,这是……”
“不是别人,”穆千珩慢慢地道,“打她的人,就是我。”
穆千珩话说完,穆商和穆晚承都有几秒没回神。
最后是穆晚承打破这诡异的沉默,拔高声音,“你打的?为什么?!”
穆千珩淡然道:“她不听话。”
穆晚承难以置信,“她再怎么说也是你未婚妻!而且还是夏家的千金,不管她做错什么,你就算不看在她是个女人的面子上,至少也该想想夏氏和尚娱的合作!”
穆商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嘴巴张张合合几回,没发出声音,先咳嗽了起来。
穆晚承连忙去扶着穆商,穆千珩站在对面静静看了一阵,本来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闭嘴了。
穆商咳嗽得很厉害,烟抽了一辈子,晚年都会有呼吸系统的毛病,穆商肺和支气管都不好,一激动就咳嗽。
穆晚承将穆商扶到沙发上坐下,又赶紧叫佣人倒水,穆千珩在原地站了会儿,才慢慢走过去。
穆商喝两口水,气息平复了些,抬眼看穆千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