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想去坐上那张椅子,去试一试什么滋味?”
老北安王那近乎于玩笑的语句,让整个殿内所有听闻之人,纷纷脸色狂变,因为这句话,几乎不可能自这位视大夏荣耀为毕生最重要之事的北安王江玉口中说出。
老王爷虽然晚年以fēng_liú著称,在民间的口碑并不好,常常被当做谈资,可这些他其实一点不在乎,然而对于他亲手拼杀出来的大夏荣耀,他是刻在了骨子里的去维护。
所以此问一出,原本脸色缓和不少的山子整个人一下子绷紧,双拳紧握,望着面前老者的双目之中,带上浓浓的疑惑和不安。
琉璃城下方原本极为宽阔的的金銮殿,在九根作为支撑的盘龙大柱被老北安王砍断六根之后,有八成的面积塌陷而下,同时埋葬了大量前朝罪民修士,哪怕未能直接死去,也处于奄奄一息的状态,因此真正听到老王爷这一问的人其实不多。
雪半城此时表情和另一侧的运奄拓跋出奇的一致,皆想试图去知晓此时一只手搭在金色龙椅之上的老人,究竟是何意。
不过老王爷也没卖什么关子,继续开口,苍老的声音响起于高台之上:
“这张龙椅,估计已经记不得有多少位前朝帝皇坐过,但是在犹如车轮滚滚向前的历史之中,也只有两个人会被铭记,第一位和最后一位坐上这张椅子的人。
“倘若以后史书记载,我大夏无尽山暗刺军校尉,成为了赢氏前朝最后一位坐上龙椅的嫡系血脉,那才是真有趣。”
老王爷的声音落下,山子那布满龙鳞,拥有一金一红两只迥异眼睛的脸庞之上,忽然露出浓浓的自嘲之色,随后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按在身后的龙椅之上,入手并非是在极北之地放置了近百年的冰冷,而是有一股温热的感觉传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当山子的手触碰到龙椅的那一瞬间,整个金銮殿高台的鎏金之光瞬间亮上数分,甚至于虚空深处,隐隐有着一阵又一阵龙啸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尤其是那张寂寞了百年之久的椅子,开始向外散发着一波又一波金光。
这金光照耀在其余人的躯体之上,带着犹如泡入生命之泉的温暖,并且往身躯里钻,随后雪半城轻轻抬手双手,低头望去,只见原本双手之上被割裂而出的道道伤口,此时正在金光之下,缓缓愈合。
如果有大夏白帝宫内太医院的医官在此,定会惊讶地喊出两个字:
龙元!
在生命之水出现之前,龙元是整个神州浩土公认的疗伤圣药,而此时被大量龙元金光所笼罩的山子却无半点其余异色,而是望着面前同样沐浴着金色光芒的老者,自嘲地开口道:
“是不是在暗刺军校尉之后,还要再加上北安王之子这一个头衔,这样或许还要有趣一些?”
“哈哈哈哈,是的,必须要加上!”
老王爷闻言之后,再次仰天大笑,笑声之中,同样带着深深的嘲弄,是在嘲弄着那弄人的命运,又或者嘲弄着自身?
随后其苍老的声音继续响起:
“你若是被史册所记载,那么我这个窝囊至极的父亲,估计也要被那些说书人大书特书一番,fēng_liú愚昧不谈,还被蒙在骨子里借了血脉,这是何等的愚蠢!”
老王爷的声音落下,山子同样开始仰天大笑,随后他轻轻抚着身旁的龙椅站起身,然后转身缓缓坐下,边笑边喊道:
“按小刀的话,就是去他妈的命运,去他妈的宿命,你问我坐不坐,那我就坐,不就是一张椅子,何惧之有,坐上去也不会少块肉。”
语毕之后,山子直接一屁股坐在那一张散发金光的龙椅之上,刹那之后,整张龙椅直接迸发出了极其耀眼的龙元金光,同时整个地底大殿开始剧烈的颤抖,大量石块开始自上方坠落而下。
耀眼金光与老北安王头顶之上的那一轮血日相互交织之间,老王爷同样缓缓站起,望着在龙椅之上大笑着的山子,发出一声赞叹:
“有种,不愧是老子江氏的种,一点不孬!”
龙椅之上坐着的山子,望着面前依稀间与自己有着七八分相像的老者,笑着笑着就流出了泪水,随后带着哭腔轻轻开口问道:
“无论我选择做江山,还是赢山,我都要死对吗,爹?”
山子那轻轻询问声好似是世间最锋利的刀,深深地扎进了老北安王的心脏,随后老王爷的眼中浑浊的泪再次流淌而出,轻声开口回应道:
“傻孩子,你姓江,就是江山,此时坐在这张龙椅上的,是我北安王江氏子弟。”
老王爷的话音很轻柔,亦如多年以前,性情还未大变的他,在睡前哄自家孩子讲述故事那般慈祥。
随后山子眼中流淌而出的泪水更多,哽咽声更重,声音再次响起:
“我自小于神京城长大,于无尽山暗刺军中服役时,死在我手里的异族有二千一百四十三位,参与西南蛮林战役时,又杀了三百二十六位蛮族,尽管如此,爹,我还是要死是吗?”
老王爷仰天长叹,泪如泉涌,随后他伸出手,擦掉面前山子的泪珠,接着摸着后者脑袋,轻轻开口道:
“你做的很好,爹以你为荣。”
“就因为我的身体里流着前朝赢氏皇族的血,而人终究无法战胜自身所背负的宿命,是吗?”
山子的双眼一瞬间变得灰暗无比,眼眶之中留下的眼泪最后变成了血,那是血泪。
老北安王轻柔的抚摸着山子的头,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