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认,徐宝作为关朔麾下的部将,长沙新楚军的大将之一,他的直觉还是相当敏锐的。
当得知有不知名的敌人在他们驻地附近发出喊杀声却不见露面时,徐宝第一时间就猜到有可能是疲兵之计。
他下意识地认为:眼下他所在驻地,连最基本的寨栅都没有,要是昆阳的兵卒果真前来偷袭,他们早杀过来了,又岂会单单在远处大喊大叫?
『……由此可见,昆阳经过今日白昼的鏖战,也已无力派兵偷袭,只能派出一些小股兵力,寄希望他们能骚扰我军将士夜间的歇息……』
想到这里,徐宝做出了在他看来最为明智的安排。
即无视那支前来骚扰的敌军。
不错,对付疲兵之计的最好办法,就是无视它,除此之外无论是派兵追逐,亦或是叫麾下士卒提高戒备,皆是应了对方的下怀。
然而,徐宝能一眼看穿对面的诡计,并不代表他麾下数千名叛军将士也能看出对面的诡计。
就因为石原、陈贵区区五十几名在这附近喊了几嗓子,惊动了这边围着篝火打盹的叛军士卒们,这些叛军士卒就再也睡不着了。
他们哪里敢合眼歇息?毕竟他们所在的驻地,连营栅都没有,搞不好睡一觉醒来,昆阳的兵卒就已经杀到了他们的驻地了。
在临近亥时二刻时,有徐宝麾下的将领应胜专门针对此事向自家将军禀报:“将军,受方才小股敌军的骚扰影响,军中将士普遍不敢合眼歇息,这样下去,恐影响来日……”
听到这话,徐宝皱眉说道:“我不是已传令下去了么?……昆阳既然派兵骚扰我军,可见他们并无偷袭我军的精力,只能寄希望于小股兵力来骚扰我军将士,使我忐忑而不敢入寐。若为此担惊受怕,岂不是中了昆阳的诡计?”
将领应胜苦笑说道:“话虽如此,但将士们依旧忐忑不安,毕竟咱们驻地连寨栅都不曾建好,且距离昆阳仅五里之遥……”
“那是渠帅的命令!”
见部下的话中隐隐带着几分埋怨之意,徐宝不快地喝断道:“今日攻城,你等也看到了,昆阳的抵抗,毫不亚于召陵县,我军唯有表现出强势,才能震慑住昆阳人。……无寨而驻,确实有些风险,但只要过了今夜,明后短短两三日内,我军便可在这里建起营寨。……待渠帅处与黄康处的两边营寨也建成,昆阳将被我军三面包围……介时,我军驻五里之营而谋一县,就近打造楼车、云梯、投石车等攻城器械,即便昆阳再是严防死守,焉有不败之理?”
应胜听罢,微微点了点头。
的确,若一座城池被敌军在五里范围内建成了营寨,那当真是非常危险了,因为敌军所打造的攻城器械,可以很快就投入攻城战,而不必花费另外的时间从远处运来。
包括士卒。
这将极大缩短攻城方的战前准备时间。
除此之外,在临近城池的地方驻营,也能极大地对目标城池施压,严重打击城内军民的士气。
因此一般攻打坚城,攻城方都会采取这种方式,既能围困目标城池,使其成为一座孤城,也能打击守城军民的士气,以便在时机合适时,一举将其攻陷。
当然,自古以来想用这招的将领,亦不乏因遭到敌军偷袭、强攻,最终只能放弃,老老实实后撤到十几里至二十里左右立寨。
“报!”
就在徐宝与部将应胜说话时,徐宝所在的草棚外,有一名值守在草棚外的士卒走入其中,抱拳禀告:“将军,渠帅派人前来。”
徐宝点了点头:“让他进来。”
在徐宝的允许下,只见有一名士卒大步走入草棚内,面朝徐宝抱拳说道:“徐将军,渠帅在南边听闻将军这边隐约有喧杂之声,是故派小的特来询问,究竟发生合适?莫非是昆阳派兵偷袭?”
徐宝笑了笑,回覆关朔的使者道:“请回禀渠帅,方才确实有敌卒在我驻地外大喊大叫,意图挑起我军将士的混乱,据我猜测,昆阳多半是想用疲兵之计,试图以小股兵力牵制我军,骚扰我军将士,令我军将士夜间难以安歇,以便拖延战局……”
“好,我这就去禀告渠帅,徐将军,告辞了。”
“慢走。”
告别了徐宝,关朔派来的这名使者,立刻策马返回昆阳城南的驻地。
跟徐宝一军所处的情况差不多,关朔与大将刘德麾下的士卒,包括以向虎为首的数千名绿林贼,此刻亦驻扎在一片没有寨栅的空地上。
正因为无营可守,关朔派出了许多士卒巡逻守夜,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无心睡眠,忐忑于昆阳是否会派兵偷袭。
事实上,从理智判断,关朔并不认为昆阳敢派兵来偷袭。
毕竟按照位置分布,倘若昆阳派兵来偷袭来,待徐宝、黄康二人率军来援,昆阳派来偷袭的兵卒必然会被团团包围,考虑到昆阳的南城墙已被昆阳人自己堵死,前来偷袭的昆阳兵卒根本没办法从南城门撤入城内,这群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因此相比之下,关朔起,徐徐走出草棚。
如他所料,他驻地内的将士,再一次被这声突兀而短促的喊杀声惊动了,此前围坐在篝火旁的那些士卒,大多都站了起身,手持兵器紧张地扫视四周。
然而引起了这次骚动的敌军,却久久不见露面。
『果然是疲兵之计啊……他们以为用这种伎俩,就能击败他新楚军的将士么?』
徐宝冷笑一声,暗自